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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公孙大娘弟子舞剑器行

添加13,499字节2020年8月7日 (五) 10: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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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看人群多如山,心惊魄动脸失色,天地被她的舞姿感染,为之震动。人山人海似的观众看她的舞蹈都惊讶失色,整个天地好像也在随着她的剑器舞而起伏低昂(无法恢复平静)。杜甫作这首诗时,玄宗、肃宗都已死了,他自己也白头滞峡。时序变迁,人事蹉跎,自又引起他盛衰之感,正如王嗣奭《杜臆》所说,“全是为开元、天宝五十年治乱兴衰而发。”诗前的序文,也错落悲凉,可作杜甫散文读,朱彝尊称为“佳绝”。本书五古七古部分,杜甫占最多,如同施补华《岘傭说诗》所说:“少陵七古,学问才力性情,俱臻绝顶,为自有七古以来之极盛。故五古以少陵为变体,七古以少陵为正宗。”有人说,杜甫是以诗为文,韩愈是以文为诗。杜甫这个序,正是以诗为文。不仅主语虚词大半省略,而且在感慨转折之处,还用跳跃跌宕的笔法。不过,序文的内容仍然是清楚的:他先叙在夔州看了公孙大娘弟子所表演的剑器舞,然后回忆自己童年时在郾城亲见公孙大娘的舞蹈,说明当唐玄宗初年,公孙大娘的剑器舞在内外教坊独享盛名的情况。抚今思昔,深有感慨,因而写成这首《剑器行》。这篇序写得很有诗意,结尾讲大书法家张旭见公孙剑舞而草书长进的故事,尤其见出诗人对公孙舞蹈艺术的敬佩。“剑器舞”是什么样的舞蹈呢?唐代的舞蹈分为健舞和软舞两大类,剑器舞属于健舞之类。晚唐郑嵎《津阳门诗》说:“公孙剑伎皆神奇”,自注说:“有公孙大娘舞剑,当时号为雄妙。”司空图《剑器》诗说:“楼下公孙昔擅场,空教女子爱军装”。可见这是一种女子穿着军装的舞蹈,舞起来,有一种雄健刚劲的姿势和浏漓顿挫的节奏。诗的开头八句是先写公孙大娘的舞蹈:很久以前有一个公孙大娘,她善舞剑器的名声传遍了四面八方。人山人海似的观众看她的舞蹈都惊讶失色,整个天地好象也在随着她的剑器舞而起伏低昂,无法恢复平静。“霍如羿射九日落”四句,或称为“四如句”,前人解释不一,这大体是描绘公孙舞蹈给杜甫留下的美好印象。羿射九日,可能是形容公孙手持红旗、火炬或剑器作旋转或滚翻式舞蹈动作,好象一个接一个的火球从高而下,满堂旋转;骖龙翔舞,是写公孙翩翩轻举,腾空飞翔;雷霆收怒,是形容舞蹈将近尾声,声势收敛;江海凝光,则写舞蹈完全停止,舞场内外肃静空阔,好象江海风平浪静,水光清澈的情景。起首八句是回忆儿时所见公孙大娘舞剑器的情景。诗人用一连串生动形象的比喻,淋漓畅酣地描绘了公孙大娘精妙绝伦的舞蹈技艺,诗句写得突然而来,忽然而止,笔法之妙,有如七宝楼台,变幻起灭,使人神移目眩,应接不暇。公孙大娘的舞艺自是高超,而诗人如此尽情赞美则又寓有深意。因为大凡一位拥有巨大社会影响的艺术家,往往能象征一个时代。公孙大娘是开元年间极负盛名的舞伎,并且在唐玄宗亲自教授法曲的梨园弟子中名列第一,她自然有资格代表她所生活的那一歌舞繁华的时代。所以在颂扬公孙大娘舞蹈艺术的美妙诗句里,实际则饱含着诗人对开元盛时的无限眷恋与向往之情。“绛唇珠袖两寂寞”以下六句,突然转到公孙死后剑器舞的沉寂无闻,幸好晚年还有弟子继承了她的才艺。跟着写她的弟子临颍李十二娘在白帝城重舞剑器,还有公孙氏当年神采飞扬的气概。同李十二娘一席谈话,不仅知道她舞技的师传渊源,而且引起了自己抚今思昔的无限感慨。“绛唇”以下六句是从公孙大娘人舞俱亡,引出其弟子李十二娘舞剑器,以及她与诗人的对话。写李十二娘舞剑器,用的是侧面虚写的手法,只用“传芬芳”、“神扬扬”轻轻一点,但也有万千气象在内,而且我们还可以从中看到公孙大娘的影子。诗人与李十二娘的问答则仅是一笔带过,作为叙事抒情的线索。“先帝侍女八千人”以下六句,笔势又一转折,思想又回到五十年前。回忆开元初年,当时政治清明,国势强盛,唐玄宗在日理万机之暇,亲自建立了教坊和梨园,亲选乐工,亲教法曲,促成了唐代歌舞艺术的空前繁荣,当时宫庭内和内外教坊的歌舞女乐就有八千人,而公孙大娘的剑器舞又在八千人中“独出冠时”,号称第一。可是五十年历史变化多大啊!一场安史之乱把大唐帝国的整个天下闹得风尘四起、天昏地黑。唐玄宗当年亲自挑选、亲自培养的成千上万的梨园弟子、歌舞人材,也在这一场浩劫中烟消云散了,如今只有这个残存的教坊艺人李十二娘的舞姿,还在冬天残阳的余光里映出美丽而凄凉的影子。对曾经亲见开元盛世的文艺繁荣,曾经亲见公孙大娘《剑器舞》的老诗人杜甫说来,这是他晚年多么难得的精神安慰,可是又多么地令他黯然神伤啊!这一段是全诗的高潮。善于用最简短的几句话集中概括巨大的历史变化和广阔的社会内容,正是杜诗“沉郁顿挫”的表现。“先帝”以下六句是诗人抚今追昔的感慨,为全诗高潮。诗人说,先帝时期宫廷内外的歌姬舞女就有八千人,而公孙大娘的剑器舞当初名列第一。一晃五十年过去了,铺天盖天的战乱把大唐王朝搅得天昏地暗,使得国运衰退。当初那么多梨园弟子也都在这场浩劫中烟消云散流落民间了,李十二娘虽得公孙真传,颇有其师当年舞技的流风余韵,可惜生不逢时,她的美妙舞姿和徐娘半老的身影,只有在夔州这样的僻陋之地,与冬日残阳余光互相辉映了。“先帝侍女八千人”的夸张,使人想象到当年的国势强大、歌舞繁华的盛时景况;“五十年”前后大起大落的对照,缸现了时代的沧桑巨变,使人感到无限凄凉,无限悲伤;“女乐余姿映寒日”,形容时过境迁,佳人空老,字里行间寄托着诗人忆昔伤今的浩叹,令人不忍卒读。“金粟堆南木已拱”以下六句,是全诗的尾声。作者接着上段深沉的感慨,说玄宗已死了六年,在他那金粟山上的陵墓上,树已够双手拱抱了。而自己这个玄宗时代的小臣,却流落在这个草木萧条的白帝城里。末了写别驾府宅里的盛筵,在又一曲急管繁弦的歌舞之后告终了,这时下弦月已经东出了,一种乐极哀来的情绪支配着诗人,他不禁四顾茫茫,百端交集,行不知所往,止不知所居,长满老茧的双足,拖着一个衰老久病的身躯,寒月荒山,踽踽独行。身世的悲凉,就不言而可知了。“转愁疾”三字,是说自己以茧足走山道本来很慢,但在心情沉重之时,却反而怪自己走得太快了。“金曩堆”以下六句则重在抒发内心的忧伤。由于歌舞的兴衰是和唐玄宗以及整个国家的命运紧密地联系在一起,所以诗人又从眼前情景想到已死的唐玄宗,想到国运衰退,想到风雨飘摇的年代中自己的处境。五十年恍若一梦。转瞬之间,玄宗墓木已拱,而自己也流落西南,流落在这个草木萧瑟的夔州小城。过去的一切如同眼下丰盛的筵席和惠管繁弦的歌舞一样,都已经结束了,再也不重来了。这时月亮已从东方升起。诗人联想着往事,被一种乐极哀来的巨大的忧伤与速惘所支配,以致不知道该往哪里去。“老夫不知其所往,足茧荒山转愁疾”二句把诗人当时忧伤迷惘的心情表现得十分形象生动。这首七言歌行自始至终并没有离开公孙大娘师徒和剑器舞,但是从全诗那雄浑的气势,从“五十年间似反掌,风尘澒洞昏王室”这样力透纸背的诗史之笔,又感到诗人的确是在通过歌舞的事,反映五十年来兴衰治乱的历史。王嗣奭总评这首诗说:“此诗见剑器而伤往事,所谓抚事慷慨也。故咏李氏,却思公孙;咏公孙,却思先帝;全是为开元天宝五十年治乱兴衰而发。不然,一舞女耳,何足摇其笔端哉!”(《杜诗祥注》引《杜臆》)这一段评语,分析全诗的层次、中心,说得相当中肯。但是,他说“一舞女耳,何足摇其笔端哉!”并不符合杜甫本来的思想,杜甫是十分重视和热爱艺术的。这首诗的艺术风格,既有“浏漓顿挫”的气势节奏,又有“豪荡感激”的感人力量,是七言歌行中沉郁悲壮的杰作。开头八句,富丽而不浮艳,铺排而不呆板。“绛唇珠袖”以下,则随意境之开合,思潮之起伏,语言音节也随之顿挫变化。全诗既不失雄浑完整的美,用字造句又有浑括锤炼的功力。篇幅虽然不太长,包容却相当广大。从乐舞之今昔对比中见五十年的兴衰治乱,没有沉郁顿挫的笔力是写不出来的。此诗艺术表现上,既有浏漓顿挫的气势节奏,又有豪宕感激的动人力量,而前半热闹欢娱场面的渲染与后半乐极哀来的感伤遥相映照,更增加了诗歌的抒情效果。此诗确是一篇七言歌行中沉雄悲壮的杰作。 [5]  全诗气势雄浑,沉郁悲壮。见《剑器》而伤往事,抚事感慨,大有时序不同,人事蹉跎之感。诗以咏李氏,而思公孙;咏公孙而思先帝,寄托作者念念不忘先帝盛世,慨叹当今衰落之情。'''名家点评:'''  清·浦起龙《读杜心解》:“结二句,所谓对此茫茫,百端交集,天涯流落,去住两难,作者读者,俱欲噭(jiào)然一哭。”  清·杨伦《杜诗镜铨》:“序中‘浏漓顿挫’、‘豪荡感激’,便是此诗妙境。”  宋·刘克庄《后村诗话》:世所脍炙,绝妙好词也。内云:“先帝侍女八千人……乐极哀来月东出。”余谓“壮士轩昂赴敌场”,一如“儿女恩怨相尔汝”。杜有建安黄初气骨,白未脱长庆体耳。  明·高棅《唐诗品汇》:浓至惨黯,如野笛中断,闻者自不堪也。  明·钟惺《唐诗归》:题是公孙大娘弟子,而序与诗,情事俱属公孙氏,便自穆然深思。钟云:此一语独妙(“罢如江海”句下)。  明·周珽《唐诗选脉会通评林》:“耀如”四句,名状得意,“收”字谓其犹隐隐有声也。但舞一剑,若谓其如雷如霆则非也。周启琦曰:“罢如江海凝清光”,妙。连上三句,觉有精采。  明·王嗣奭《杜臆》:“来如雷灵收震怒”,凡雷霆震怒,轰然之后。累累远驰,赫有余怒,故“收”字之妙,若轰然一声,阕然而止,虽震怒不为奇也。诗云“感时抚事增惋伤”,则“五十余年似反掌”数句,乃其陚诗本旨;“足茧荒山”,从此而来,尤使人穆然深思也。  明·高棅《批点唐诗正声》:沉着痛黯,读者无不感慨。  清·黄周星《唐诗快》:乐极哀来,何以即接“月东出”?倒句自奇。(“玳筵急管”句下)。一起有排山倒海之势,后却平平。  清·何焯《义门读书记》:曲折三致。  清·张谦宜《茧斋诗谈》:只“传芬芳”、“神洋洋”六字,已将前叙舞意勾起,不用再说,此烦简相生之妙。  清·田雯《古欢堂集杂著》:余尝谓白香山《琵琶行》一篇,从杜子美《观公孙大娘弟子舞剑器行》诗得来。“临颍美人在白帝……感时抚事增惋伤”。杜以四语,白成数行,所谓演法也。凫胫何短,鹤胫何长,续之不能,截之不可,各有大然之致,不惟诗也,文亦然。  清·爱新觉罗·弘历《唐宋诗醇》:俞如山之嶙峋,后如海之波澜,前半极其浓至,后半感叹,“音响一何悲,弦急知柱促”也。  清·浦起龙《读杜心解》:“绛唇”六句,落到李娘,为篇中叙事处。舞之妙,已就公孙详写,此只以“神扬扬”又字括之,可识虚实互用之法。“感时抚事”句,逗出作诗本旨。“先帝”六句,往事之憾,此本旨也。言公孙而统及女乐,言女乐即是感深先帝。故下段竟以“金粟堆”作转接,此下正写惋伤之情。一句着先帝,一句收归本身。……结二句,所谓对此茫茫,百端交集。行失其所往,止失其所居,作者读者,俱欲噭然一哭。  清·方东树《昭昧詹言》:“‘感时’”句是一篇前后脉络章法也,却入于出题中藏之。‘金粟堆’”又从先帝意中起棱,柯觉身世之戚,兴亡之感,交赴腕下。此诗亦“豪宕感激,浏亮顿挫,独出冠时”。自大历至今,先生一人而已。”  清·施补华《岘佣说诗》:“读《公孙大娘弟子舞剑器》诗,叙天宝事只数语而无限凄凉,可悟《长恨歌》之繁冗。”  清·曾国藩《十八家诗钞》:“瞿塘”(原诗作“唐”)句一语收入,笔力超绝,而著语不即不离,尤极浑妙。它手为之,便不免钝滞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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