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车行”的版本间的差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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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行: 第44行:
  
 
形式用乐府诗,但“即事名篇”,不用旧题,《兵车行》就是自拟的新题目,在表现手法上因而也能摆脱旧形式的约束,而有了新的创造。
 
形式用乐府诗,但“即事名篇”,不用旧题,《兵车行》就是自拟的新题目,在表现手法上因而也能摆脱旧形式的约束,而有了新的创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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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宝以后,唐王朝对西北、西南少数民族的战争越来越频繁。这连年不断的大规模战争,不仅给边疆少数民族带来沉重灾难,也给广大中原地区人民带来同样的不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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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资治通鉴》卷二百一十六载:“天宝十载四月,剑南节度使鲜于仲通讨南诏蛮,大败于泸南。时仲通将兵八万,……军大败,士卒死者六万人,仲通仅以身免。杨国忠掩其败状,仍叙其战功。……制大募两京及河南北兵以击南诏。人闻云南多瘴疠,未战,士卒死者什八九,莫肯应募。杨国忠遣御史分道捕人,连枷送诣军所。……于是行者愁怨,父母妻子送之,所在哭声振野。”这段历史记载,可当作这首诗的说明来读。而这首诗则艺术地再现了这一社会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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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是乐府歌曲的一种体裁。杜甫的《兵车行》没有沿用古题,而是缘事而发,即事名篇,自创新题,运用乐府民歌的形式,深刻地反映了人民的苦难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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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3行: 第181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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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an style="font-size: 110%; color:red;">作品赏析:</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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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甫的《兵车行》没有沿用乐府古题,而是缘事而发,即事名篇,自创新题,运用乐府民歌的形式,深刻地反映了人民的苦难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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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宝以后,唐王朝对西北、西南少数民族的战争越来越频繁。这连年不断的大规模战争,不仅给边疆少数民族带来沉重灾难,也给广大中原地区人民带来同样的不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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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资治通鉴》卷二百一十六载:“天宝十载四月,剑南节度使鲜于仲通讨南诏蛮,大败于泸南。时仲通将兵八万,……军大败,士卒死者六万人,仲通仅以身免。杨国忠掩其败状,仍叙其战功。……制大募两京及河南北兵以击南诏。人闻云南多瘴疠,未战,士卒死者什八九,莫肯应募。杨国忠遣御史分道捕人,连枷送诣军所。……于是行者愁怨,父母妻子送之,所在哭声振野。”这段历史记载,可当作这首诗的说明来读。而这首诗则艺术地再现了这一社会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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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是乐府歌曲的一种体裁。杜甫的《兵车行》没有沿用古题,而是缘事而发,即事名篇,自创新题,运用乐府民歌的形式,深刻地反映了人民的苦难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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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歌从蓦然而起的客观描述开始,以重墨铺染的雄浑笔法,如风至潮来,在读者眼前突兀展现出一幅震人心弦的巨幅送别图:兵车隆隆,战马嘶鸣,一队队被抓来的穷苦百姓,换上了戎装,佩上了弓箭,在官吏的押送下,正开往前线。征夫的爷娘妻子乱纷纷地在队伍中寻找、呼喊自己的亲人,扯着亲人的衣衫,捶胸顿足,边叮咛边呼号。车马扬起的灰尘,遮天蔽日,连咸阳西北横跨渭水的大桥都被遮没了。千万人的哭声汇成震天的巨响在云际回荡。“耶娘妻子走相送”,一个家庭支柱、主要劳动力被抓走了,剩下来的尽是些老弱妇幼,对一个家庭来说不啻是一个塌天大祸,怎么不扶老携幼,奔走相送呢?一个普通“走”字,寄寓了诗人多么浓厚的感情色彩!亲人被突然抓兵,又急促押送出征,眷属们追奔呼号,去作那一刹那的生死离别,是何等仓促,何等悲愤!“牵衣顿足拦道哭”,一句之中连续四个动作,又把送行者那种眷恋、悲怆、愤恨、绝望的动作神态,表现得细腻入微。诗人笔下,灰尘弥漫,车马人流,令人目眩;哭声遍野,直冲云天,震耳欲聋!这样的描写,给读者以听觉视觉上的强烈感受,集中展现了成千上万家庭妻离子散的悲剧,令人触目惊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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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着,从“道旁过者问行人”开始,诗人通过设问的方法,让当事者,即被征发的士卒作了直接倾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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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旁过者”即过路人,也就是杜甫自己。上面的凄惨场面,是诗人亲眼所见;下面的悲切言辞,又是诗人亲耳所闻。这就增强了诗的真实感。“点行频”,意思是频繁地征兵,是全篇的“诗眼”。它一针见血地点出了造成百姓妻离子散,万民无辜牺牲,全国田亩荒芜的根源。接着以一个十五岁出征,四十岁还在戍边的“行人”作例,具体陈述“点行频”,以示情况的真实可靠。“边庭流血成海水,武皇开边意未已。”“武皇”,是以汉喻唐,实指唐玄宗。杜甫如此大胆地把矛头直接指向了最高统治者,这是从心底迸发出来的激烈抗议,充分表达了诗人怒不可遏的悲愤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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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人写到这里,笔锋陡转,开拓出另一个惊心动魄的境界。诗人用“君不闻”三字领起,以谈话的口气提醒读者,把视线从流血成海的边庭转移到广阔的内地。诗中的“汉家”,也是影射唐朝。华山以东的原田沃野千村万落,变得人烟萧条,田园荒废,荆棘横生,满目凋残。诗人驰骋想象,从眼前的闻见,联想到全国的景象,从一点推及到普遍,两相辉映,不仅扩大了诗的表现容量,也加深了诗的表现深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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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长者虽有问”起,诗人又推进一层。“长者”,是征夫对诗人的尊称。“役夫”是士卒自称。“县官”指唐王朝。“长者”二句透露出统治者加给他们的精神桎梏,但是压是压不住的,下句就终究引发出诉苦之词。敢怒而不敢言,而后又终于说出来,这样一阖一开,把征夫的苦衷和恐惧心理,表现得极为细腻逼真。这几句写的是眼前时事。因为“未休关西卒”,大量的壮丁才被征发。而“未休关西卒”的原因,正是由于“武皇开边意未已”所造成。“租税从何出?”又与前面的“千村万落生荆杞”相呼应。这样前后照应,层层推进,对社会现实的揭示越来越深刻。这里忽然连用了几个短促的五言句,不仅表达了戍卒们沉痛哀怨的心情,也表现出那种倾吐苦衷的急切情态。这样通过当事人的口述,又从抓兵、逼租两个方面,揭露了统治者的穷兵黩武加给人民的双重灾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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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人接着感慨道:如今是生男不如生女好,女孩子还能嫁给近邻,男孩子只能丧命沙场。这是发自肺腑的血泪控诉。重男轻女,是封建社会制度下普遍存在的社会心理。但是由于连年战争,男子的大量死亡,在这一残酷的社会条件下,人们却一反常态,改变了这一社会心理。这个改变,反映出人们心灵上受到多么严重的摧残啊!最后,诗人用哀痛的笔调,描述了长期以来存在的悲惨现实:青海边的古战场上,平沙茫茫,白骨露野,阴风惨惨,鬼哭凄凄。寂冷阴森的情景,令人不寒而栗。这里,凄凉低沉的色调和开头那种人声鼎沸的气氛,悲惨哀怨的鬼泣和开头那种惊天动地的人哭,形成了强烈的对照。这些都是“开边未已”所导致的恶果。至此,诗人那饱满酣畅的激情得到了充分的发挥,唐王朝穷兵黩武的罪恶也揭露得淋漓尽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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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车行》是杜诗名篇,为历代推崇。它揭露了唐玄宗长期以来的穷兵黩武,连年征战,给人民造成了巨大的灾难,具有深刻的思想内容。在艺术上也很突出。首先是寓情于叙事之中。这篇叙事诗,无论是前一段的描写叙述,还是后一段的代人叙言,诗人激切奔越、浓郁深沉的思想感情,都自然地融汇在全诗的始终,诗人那种焦虑不安、忧心如焚的形象也仿佛展现在读者面前。其次在叙述次序上参差错落前后呼应,舒得开,收得起,变化开阖,井然有序。第一段的人哭马嘶、尘烟滚滚的喧嚣气氛,给第二段的倾诉苦衷作了渲染铺垫;而第二段的长篇叙言,则进一步深化了第一段场面描写的思想内容,前后辉映,互相补充。同时,情节的发展与句型、音韵的变换紧密结合,随着叙述,句型、韵脚不断变化,三、五、七言,错杂运用,加强了诗歌的表现力。如开头两个三字句,急促短迫,扣人心弦。后来在大段的七字句中,忽然穿插上八个五字句,表现“行人”那种压抑不住的愤怒哀怨的激情,格外传神。用韵上,全诗八个韵,四平四仄,平仄相间,抑扬起伏,声情并茂。再次,是在叙述中运用过渡句和习用词语,如在大段代人叙言中,穿插“道旁过者问行人,行人但云点行频。”“长者虽有问,役夫敢申恨?”和“君不见”、“君不闻”等语,不仅避免了冗长平板,还不断提示,惊醒读者,造成了回肠荡气的艺术效果。诗人还采用了民歌的接字法,如“牵衣顿足拦道哭,哭声直上干云霄”。“道旁过者问行人,行人但云点行频”等,这样蝉联而下,累累如贯珠,朗读起来,铿锵和谐,优美动听。最后,采用了通俗口语,如“耶娘妻子”、“牵衣顿足拦道哭”、“被驱不异犬与鸡”等,清新自然,明白如话,是杜诗中运用口语非常突出的一篇。前人评及此,曾这样说:“语杂歌谣,最易感人,愈浅愈切。”这些民歌手法的运用,给诗增添了明快而亲切的感染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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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家点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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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蔡启《蔡宽夫诗话》:齐梁以来,文士喜为乐府词,唯老杜《兵车行》、《悲青坂》、《无家别》等篇,皆因时事,自出己意立题,略不更蹈前人陈迹,真豪杰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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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彻《巩溪诗话》:杜集多用经书语,如“车辚辚,马萧萧”,未尝外入一字……皆浑然严重,如天陛赤墀,植璧鸣玉,法度森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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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师道《吴礼部诗话》:长者虽有问,役夫敢伸恨。”寻常读之,不过以为漫语而已。更事之馀,始知此语之信,……“虽”字、“敢”字,曲尽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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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应麟《诗薮》:乐府则太白擅奇古今,少陵嗣迹风雅,《蜀道难》、《远别离》等篇,出鬼入神,倘恍莫测;《兵车行》、《新婚别》等作,述情陈事,恳例如见。张王欲以拙胜,所谓差之厘毫;温李欲以巧胜,所谓谬以千里。……杜《兵车》、《丽人》、《王孙》等篇,正祖汉、魏,行以唐调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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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嗣奭《杜臆》:此诗已经物色,其尤妙在转韵处磊落顿挫,曲折条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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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敬、周珽《唐诗选脉会通评林》:吴山民曰:首段作乐府语,不嫌直率。“且如今冬”二句,应“开边未已”来;“县官急索”二句,应“村落生荆杞”来。周珽曰:以开边之心未已,致令人鬼哭不得了。闻者有不痛心乎?写至此,应胸有鬼神,笔有风雨。陆时雍曰:起结最是古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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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汝询《汇编唐诗十集》:吴逸一云:语杂歌瑶,最易感人,愈浅愈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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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查慎行《初白庵诗评》:俞犀月先生云:声调自古乐府来,笔法古峭,质而有文。从行人口中说出,是风人遗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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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焯《义门读书记》:曲折穿漏不直,亦有宾主。借“秦人”口中带出,以所见者包举所不及见者也(“况复秦兵”二句下)。篇中逐层相接,累累珠贯,弊中国以徼边功,农桑废而赋敛益急,不待禄山作逆,山东已有土崩之势矣。况畿辅根本亦空虚如是,一朝有事,谁与守耶?借汉喻唐,借山东以切关西,尤得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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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谦宜《茧斋诗谈》:句有长短,一团气力。“长者虽有问”数句作缓语,一间急势。末用惨急调,收得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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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仇兆鳌《杜诗详注》:此章是一头两脚体:下面两扇,各有起结,各换四韵,各十四句,条理秩然,而善于曲折变化,故从来读者不觉耳。周甸曰:少陵值唐运中衰,其音响节奏,骎骎乎变风变雅,与《骚》同功。唐非无诗,求能仰窥圣作,裨益世教,如少陵者,鲜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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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德潜《唐诗别裁》:诗为明皇用兵吐番而作,设为问答,声音节奏,纯从古乐府得来。以人哭始,鬼哭终,照应在有意无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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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高宗敕编《唐宋诗醇》:此体创自老杜,讽刺时事而托为征夫问答之词。言之者无罪,闻之者足以为戒,《小雅》遗音也。篇首写得行色匆匆,笔势汹涌,如风潮骤至,不可逼视。以下出点行之频,出开边之非,然后正说时事,末以惨语结之。词意沉郁,音节悲壮,此天地商声,不可强为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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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浦起龙《读杜心解》:是为乐府创体,实乃乐府正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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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伦《杜诗镜铨》:邵云:是唐诗史,亦古乐府。通篇设为役夫问答之词,乃风人遗格。叙起一片惨景,笔势如风潮骤涌,不可迫视(“车辚辚”四句下)。蒋云:三字一吞声,小顿下再说起(“行人但云”句下)。一篇微旨(“武皇开边”句下)。善作反衬(“纵有健妇”句下)。又作一折(“长者虽有问”句下)。痛绝语(“生女犹得”二句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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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潘德舆《养一斋李杜诗话》:若《桃竹杖引》,特一时兴到语耳,非其至也。必求其至,《兵车行》为杜集乐府首篇,具长短音节,拍拍入神,在《桃竹杖引》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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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施补华《岘佣说诗》:“行人但云点行频”、“去时里正与里头”、“纵有健妇把锄犁”,合之五古《新婚别》、《无家别》、《垂老别》、《石壕吏》诸诗,见唐世府兵之弊,家家抽丁远戍,烟户一空,少陵所以为诗史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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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曾国藩、吴汝纶《十八家诗钞评点》:张(廉卿)云:杜公歌行妙处,与汉魏古诗异曲同工,如此篇可谓绝诣矣。
  
  

2020年8月12日 (三) 17:08的版本

学生古诗词经典读本: (1-3年级) (4-6年级) (7-12年级) 经典名句 唐诗三百首  千家诗


兵车行

唐·杜甫

车辚辚,马萧萧,行人弓箭各在腰。
爷娘妻子走相送,尘埃不见咸阳桥。
牵衣顿足拦道哭,哭声直上干云霄。
道旁过者问行人,行人但云点行频。
或从十五北防河,便至四十西营田。
去时里正与裹头,归来头白还戍边。
边庭流血成海水,武皇开边意未已。
君不闻汉家山东二百州,千村万落生荆杞。
纵有健妇把锄犁,禾生陇亩无东西。
况复秦兵耐苦战,被驱不异犬与鸡。
长者虽有问,役夫敢申恨?
且如今年冬,未休关西卒。
县官急索租,租税从何出?
信知生男恶,反是生女好。
生女犹得嫁比邻,生男埋没随百草。
君不见,青海头,古来白骨无人收。
新鬼烦冤旧鬼哭,天阴雨湿声啾啾!


诗题与背景:

  这是一首乐府诗

《兵车行》是唐代大诗人杜甫创作的叙事诗。全诗以“道旁过者问行人”为界分为两段:首段摹写送别的惨状,是纪事;次段传达征夫的诉苦,是纪言。此诗具有深刻的思想内容,借征夫对老人的答话,倾诉了人民对战争的痛恨,揭露了唐玄宗长期以来的穷兵黩武,连年征战,给人民造成了巨大的灾难。全诗寓情于叙事之中,在叙述次序上参差错落前后呼应,变化开阖井然有序,并巧妙运用过渡句和习用词语,造成了回肠荡气的艺术效果。诗人自创乐府新题写时事,为中唐时期兴起的新乐府运动作出了开创性的贡献。

行,古诗的一种体裁。行:本是乐府歌曲中的一种体裁。兵车行:是杜甫自创的乐府新题。


关于此时的创作背景,有两种观点。一种观点认为是讽刺唐玄宗对吐蕃的用兵(见单复《读杜甫诗愚得》卷一)。《杜臆》云:“旧注谓明皇用兵吐蕃,民苦行役而作,是也。此当作于天宝中年。”当时唐王朝对西南的少数民族不断用兵。《资治通鉴》卷二百一十六载:“天宝十载四月,剑南节度使鲜于仲通讨南诏蛮,大败于泸南。时仲通将兵八万,军大败,士卒死者六万人,仲通仅以身免。杨国忠掩其败状,仍叙其战功。制大募两京及河南北兵以击南诏。人闻云南多瘴疠,未战,士卒死者什八九,莫肯应募。杨国忠遣御史分道捕人,连枷送诣军所。于是行者愁怨,父母妻子送之,所在哭声振野。” 另一种观点认为是讽刺唐玄宗天宝十载(751年)对南诏的用兵,此时杨国忠专权,谎报军情,弄得民怨沸腾(见钱谦益《钱注杜诗》卷一)。上述两种说法均可通。


本诗据单复说是为玄宗用兵吐蕃而作,“中言内郡凋蔽,民不聊生,此安史之乱所由起也。”(《杜少陵集详注》引)钱谦益以为指天宝十载(七五二)剑南节度使鲜于仲通讨南诏(在云南的一个政权)事。据《通鉴·唐纪三十二》,两军交战后,唐军大败,士卒死者六万人,杨国忠掩其败状,仍叙战功,后又大慕士兵,因云南多瘴疠,皆莫肯应募,杨国忠乃遣御史分道捕人,连枷送诣军所,于是行者愁怨,哭声震野。

但其中也概括当时开边战争的惨状和府兵制度的弊端。总之,作者所哀痛和同情的还是人民,又从“武皇开边意未已”一语,作者对唐玄宗的批评态度虽似隐约,实很明显。

形式用乐府诗,但“即事名篇”,不用旧题,《兵车行》就是自拟的新题目,在表现手法上因而也能摆脱旧形式的约束,而有了新的创造。


天宝以后,唐王朝对西北、西南少数民族的战争越来越频繁。这连年不断的大规模战争,不仅给边疆少数民族带来沉重灾难,也给广大中原地区人民带来同样的不幸。

据《资治通鉴》卷二百一十六载:“天宝十载四月,剑南节度使鲜于仲通讨南诏蛮,大败于泸南。时仲通将兵八万,……军大败,士卒死者六万人,仲通仅以身免。杨国忠掩其败状,仍叙其战功。……制大募两京及河南北兵以击南诏。人闻云南多瘴疠,未战,士卒死者什八九,莫肯应募。杨国忠遣御史分道捕人,连枷送诣军所。……于是行者愁怨,父母妻子送之,所在哭声振野。”这段历史记载,可当作这首诗的说明来读。而这首诗则艺术地再现了这一社会现实。

“行”是乐府歌曲的一种体裁。杜甫的《兵车行》没有沿用古题,而是缘事而发,即事名篇,自创新题,运用乐府民歌的形式,深刻地反映了人民的苦难生活。


逐句释义:

  车辚辚,马萧萧,行人弓箭各在腰: 大路上车轮滚滚战马嘶叫,出征的青年弓箭挂在腰间。
  辚辚:车行声。
  萧萧:马鸣声。
  行人:这里指从军出征的人。


  爷娘妻子走相送,尘埃不见咸阳桥: 父母和妻儿纷纷跑来相送,灰尘弥漫天空不见咸阳桥。
  辚辚:车行声。
  妻子:妻和子女。
  尘埃不见咸阳桥:指因车马所扬起的尘埃遮蔽了咸阳桥,可见此次出兵之多。不见实是见。咸阳桥,本名便桥,在咸阳大道上,为唐代长安通西域的要道。


  牵衣顿足拦道哭,哭声直上干云霄: 亲人们牵衣领足拦路痛哭,凄惨的哭声直冲九天云霄。
  干(gān):冲。


  道旁过者问行人,行人但云点行频: 过路的人站在旁边询问原因,回说官府征兵实在太频繁。
  过者:路过的人。这里指作者自己。
  但云:只说。
  点行(háng)频:一再按丁口册上的行次点名征发。


  或从十五北防河,便至四十西营田: 有人十五岁就到北方驻防,四十岁又被派到河西去营田。
  十五:与下句“四十”皆指年龄。
  北防河:当时吐蕃常犯边境,故征调大批兵力驻在河西(黄河以西之地,在今甘肃、宁夏境),称为防河。
  营田:即古代的屯田制。平时种田,战时作战。


  去时里正与裹头,归来头白还戍边: 走时年少里长替他缠头巾,归来时发已白又要去戍边。
  里正:即里长。唐制,百户为一里,里有里正,管户口、赋役等事。
  与裹头:古以皂罗三尺裹头作头巾。因应征者年龄还小,故由里正替他裹头。
  归来头白还戍边:比喻征役频繁,回来时虽已头白,还是要驻边。还,一本作“扰”。


  边庭流血成海水,武皇开边意未已: 边疆的战士已经血流成河,而皇上扩张领土没有穷尽。
  边庭:一作“边亭”,即边疆。
  血流成海水:形容战死者之多。
  武皇:汉武帝,他在历史上以开疆拓土著称。这里暗喻唐玄宗。
  开边意未已:含有讽黩武意。开边,用武力扩张领土。


  君不闻汉家山东二百州,千村万落生荆杞: 你没听说华山东边二百里州,千村万寨野草丛生田荒芜。
  汉家:汉朝,这里借指唐朝。
  山东:指华山以东,义同“关东”。
  二百州:唐代潼关以东设七道,共二百十一州。这里举其成数。
  千村万落:形容众多的村落。
  荆杞:荆棘和枸杞,泛指野生灌木。比喻这一带荒芜冷落。


  纵有健妇把锄犁,禾生陇亩无东西: 即使那有健壮妇人来耕种,田里庄稼东倒西歪不成行。 此因府兵制兵农不分所致。壮男皆出征,留下来的虽有健妇耕作,也必影响收成,故庄稼长得不成行列,难辨东西。
  健妇:健壮精干的妇女。
  锄犁:锄和犁,引申为耕作务农。
  禾:禾苗。
  陇亩:田地。陇,同“垄”,田埂。
  无东西:不成行列。


  况复秦兵耐苦战,被驱不异犬与鸡: 即使关中兵能吃苦耐鏖战,被人驱遣与鸡狗没有两样。
  况复,更何况。
  秦兵:关中兵,即这次出征的士兵。秦人素以勇于攻战著名。因他们能经苦战,故更被驱遣。
  被驱:被驱使,驱遣。


  长者虽有问,役夫敢申恨?且如今年冬,未休关西卒: 老人说征夫怎敢诉说苦怨,今冬关西兵仍打仗未休整。
  长者:对老人的尊称,即上“道旁过者”。
  役夫:应兵役者自称。
  敢:那敢,怎敢。当时鲜于仲通等南征,“凡举二十万人弃之死地,只轮不返,人衔冤毒,无敢言者。”见《旧唐书·杨国忠传》。
  申恨:诉说怨恨。
  且如:就像。虽不敢说而终于还是举例说之,足见役夫内心的悲愤。
  未休关西卒:指因连年交战,使关西之卒不得休战回家。关西卒,函谷关以西的士兵,即秦兵。


  县官急索租,租税从何出?信知生男恶,反是生女好: 县官紧催租租税从哪里出?百姓相信生儿不如生女好。
  县官:指官府。
  租税从何出:承上“千村万落生荆杞”句意。
  信知:确实知道;才真的明白。
  恶:这里是不吉利的意思。


  生女犹得嫁比邻,生男埋没随百草: 生女还能嫁到街坊四邻处,生儿白死埋没在荒郊野草里。
  犹得:还能够。得,能够。
  比邻:近邻,意即不必远嫁。唐制,四家为邻。
  生男埋没随百草:指尸体无人收葬,埋没在野草中。


  君不见,青海头,古来白骨无人收: 你没看见在那青海的边上,自古以来白骨遍野无人收葬。
  青海头:指今青海湖边。唐和吐蕃的战争,经常在青海湖附近进行。


  新鬼烦冤旧鬼哭,天阴雨湿声啾啾: 那里的新鬼愤懑旧鬼痛哭,阴天冷雨凄惨的呜咽声不断。
  烦冤:不满、愤懑。
  啾啾(jiū),象声词。随事而异,这里指呜咽声。


作品赏析:

杜甫的《兵车行》没有沿用乐府古题,而是缘事而发,即事名篇,自创新题,运用乐府民歌的形式,深刻地反映了人民的苦难生活。

天宝以后,唐王朝对西北、西南少数民族的战争越来越频繁。这连年不断的大规模战争,不仅给边疆少数民族带来沉重灾难,也给广大中原地区人民带来同样的不幸。

据《资治通鉴》卷二百一十六载:“天宝十载四月,剑南节度使鲜于仲通讨南诏蛮,大败于泸南。时仲通将兵八万,……军大败,士卒死者六万人,仲通仅以身免。杨国忠掩其败状,仍叙其战功。……制大募两京及河南北兵以击南诏。人闻云南多瘴疠,未战,士卒死者什八九,莫肯应募。杨国忠遣御史分道捕人,连枷送诣军所。……于是行者愁怨,父母妻子送之,所在哭声振野。”这段历史记载,可当作这首诗的说明来读。而这首诗则艺术地再现了这一社会现实。

“行”是乐府歌曲的一种体裁。杜甫的《兵车行》没有沿用古题,而是缘事而发,即事名篇,自创新题,运用乐府民歌的形式,深刻地反映了人民的苦难生活。


诗歌从蓦然而起的客观描述开始,以重墨铺染的雄浑笔法,如风至潮来,在读者眼前突兀展现出一幅震人心弦的巨幅送别图:兵车隆隆,战马嘶鸣,一队队被抓来的穷苦百姓,换上了戎装,佩上了弓箭,在官吏的押送下,正开往前线。征夫的爷娘妻子乱纷纷地在队伍中寻找、呼喊自己的亲人,扯着亲人的衣衫,捶胸顿足,边叮咛边呼号。车马扬起的灰尘,遮天蔽日,连咸阳西北横跨渭水的大桥都被遮没了。千万人的哭声汇成震天的巨响在云际回荡。“耶娘妻子走相送”,一个家庭支柱、主要劳动力被抓走了,剩下来的尽是些老弱妇幼,对一个家庭来说不啻是一个塌天大祸,怎么不扶老携幼,奔走相送呢?一个普通“走”字,寄寓了诗人多么浓厚的感情色彩!亲人被突然抓兵,又急促押送出征,眷属们追奔呼号,去作那一刹那的生死离别,是何等仓促,何等悲愤!“牵衣顿足拦道哭”,一句之中连续四个动作,又把送行者那种眷恋、悲怆、愤恨、绝望的动作神态,表现得细腻入微。诗人笔下,灰尘弥漫,车马人流,令人目眩;哭声遍野,直冲云天,震耳欲聋!这样的描写,给读者以听觉视觉上的强烈感受,集中展现了成千上万家庭妻离子散的悲剧,令人触目惊心!

接着,从“道旁过者问行人”开始,诗人通过设问的方法,让当事者,即被征发的士卒作了直接倾诉。

“道旁过者”即过路人,也就是杜甫自己。上面的凄惨场面,是诗人亲眼所见;下面的悲切言辞,又是诗人亲耳所闻。这就增强了诗的真实感。“点行频”,意思是频繁地征兵,是全篇的“诗眼”。它一针见血地点出了造成百姓妻离子散,万民无辜牺牲,全国田亩荒芜的根源。接着以一个十五岁出征,四十岁还在戍边的“行人”作例,具体陈述“点行频”,以示情况的真实可靠。“边庭流血成海水,武皇开边意未已。”“武皇”,是以汉喻唐,实指唐玄宗。杜甫如此大胆地把矛头直接指向了最高统治者,这是从心底迸发出来的激烈抗议,充分表达了诗人怒不可遏的悲愤之情。

诗人写到这里,笔锋陡转,开拓出另一个惊心动魄的境界。诗人用“君不闻”三字领起,以谈话的口气提醒读者,把视线从流血成海的边庭转移到广阔的内地。诗中的“汉家”,也是影射唐朝。华山以东的原田沃野千村万落,变得人烟萧条,田园荒废,荆棘横生,满目凋残。诗人驰骋想象,从眼前的闻见,联想到全国的景象,从一点推及到普遍,两相辉映,不仅扩大了诗的表现容量,也加深了诗的表现深度。

从“长者虽有问”起,诗人又推进一层。“长者”,是征夫对诗人的尊称。“役夫”是士卒自称。“县官”指唐王朝。“长者”二句透露出统治者加给他们的精神桎梏,但是压是压不住的,下句就终究引发出诉苦之词。敢怒而不敢言,而后又终于说出来,这样一阖一开,把征夫的苦衷和恐惧心理,表现得极为细腻逼真。这几句写的是眼前时事。因为“未休关西卒”,大量的壮丁才被征发。而“未休关西卒”的原因,正是由于“武皇开边意未已”所造成。“租税从何出?”又与前面的“千村万落生荆杞”相呼应。这样前后照应,层层推进,对社会现实的揭示越来越深刻。这里忽然连用了几个短促的五言句,不仅表达了戍卒们沉痛哀怨的心情,也表现出那种倾吐苦衷的急切情态。这样通过当事人的口述,又从抓兵、逼租两个方面,揭露了统治者的穷兵黩武加给人民的双重灾难。

诗人接着感慨道:如今是生男不如生女好,女孩子还能嫁给近邻,男孩子只能丧命沙场。这是发自肺腑的血泪控诉。重男轻女,是封建社会制度下普遍存在的社会心理。但是由于连年战争,男子的大量死亡,在这一残酷的社会条件下,人们却一反常态,改变了这一社会心理。这个改变,反映出人们心灵上受到多么严重的摧残啊!最后,诗人用哀痛的笔调,描述了长期以来存在的悲惨现实:青海边的古战场上,平沙茫茫,白骨露野,阴风惨惨,鬼哭凄凄。寂冷阴森的情景,令人不寒而栗。这里,凄凉低沉的色调和开头那种人声鼎沸的气氛,悲惨哀怨的鬼泣和开头那种惊天动地的人哭,形成了强烈的对照。这些都是“开边未已”所导致的恶果。至此,诗人那饱满酣畅的激情得到了充分的发挥,唐王朝穷兵黩武的罪恶也揭露得淋漓尽致。

《兵车行》是杜诗名篇,为历代推崇。它揭露了唐玄宗长期以来的穷兵黩武,连年征战,给人民造成了巨大的灾难,具有深刻的思想内容。在艺术上也很突出。首先是寓情于叙事之中。这篇叙事诗,无论是前一段的描写叙述,还是后一段的代人叙言,诗人激切奔越、浓郁深沉的思想感情,都自然地融汇在全诗的始终,诗人那种焦虑不安、忧心如焚的形象也仿佛展现在读者面前。其次在叙述次序上参差错落前后呼应,舒得开,收得起,变化开阖,井然有序。第一段的人哭马嘶、尘烟滚滚的喧嚣气氛,给第二段的倾诉苦衷作了渲染铺垫;而第二段的长篇叙言,则进一步深化了第一段场面描写的思想内容,前后辉映,互相补充。同时,情节的发展与句型、音韵的变换紧密结合,随着叙述,句型、韵脚不断变化,三、五、七言,错杂运用,加强了诗歌的表现力。如开头两个三字句,急促短迫,扣人心弦。后来在大段的七字句中,忽然穿插上八个五字句,表现“行人”那种压抑不住的愤怒哀怨的激情,格外传神。用韵上,全诗八个韵,四平四仄,平仄相间,抑扬起伏,声情并茂。再次,是在叙述中运用过渡句和习用词语,如在大段代人叙言中,穿插“道旁过者问行人,行人但云点行频。”“长者虽有问,役夫敢申恨?”和“君不见”、“君不闻”等语,不仅避免了冗长平板,还不断提示,惊醒读者,造成了回肠荡气的艺术效果。诗人还采用了民歌的接字法,如“牵衣顿足拦道哭,哭声直上干云霄”。“道旁过者问行人,行人但云点行频”等,这样蝉联而下,累累如贯珠,朗读起来,铿锵和谐,优美动听。最后,采用了通俗口语,如“耶娘妻子”、“牵衣顿足拦道哭”、“被驱不异犬与鸡”等,清新自然,明白如话,是杜诗中运用口语非常突出的一篇。前人评及此,曾这样说:“语杂歌谣,最易感人,愈浅愈切。”这些民歌手法的运用,给诗增添了明快而亲切的感染力。


名家点评:

  蔡启《蔡宽夫诗话》:齐梁以来,文士喜为乐府词,唯老杜《兵车行》、《悲青坂》、《无家别》等篇,皆因时事,自出己意立题,略不更蹈前人陈迹,真豪杰也。

  黄彻《巩溪诗话》:杜集多用经书语,如“车辚辚,马萧萧”,未尝外入一字……皆浑然严重,如天陛赤墀,植璧鸣玉,法度森锵。

  吴师道《吴礼部诗话》:长者虽有问,役夫敢伸恨。”寻常读之,不过以为漫语而已。更事之馀,始知此语之信,……“虽”字、“敢”字,曲尽事情。

  胡应麟《诗薮》:乐府则太白擅奇古今,少陵嗣迹风雅,《蜀道难》、《远别离》等篇,出鬼入神,倘恍莫测;《兵车行》、《新婚别》等作,述情陈事,恳例如见。张王欲以拙胜,所谓差之厘毫;温李欲以巧胜,所谓谬以千里。……杜《兵车》、《丽人》、《王孙》等篇,正祖汉、魏,行以唐调耳。

  王嗣奭《杜臆》:此诗已经物色,其尤妙在转韵处磊落顿挫,曲折条畅。

  周敬、周珽《唐诗选脉会通评林》:吴山民曰:首段作乐府语,不嫌直率。“且如今冬”二句,应“开边未已”来;“县官急索”二句,应“村落生荆杞”来。周珽曰:以开边之心未已,致令人鬼哭不得了。闻者有不痛心乎?写至此,应胸有鬼神,笔有风雨。陆时雍曰:起结最是古意。

  唐汝询《汇编唐诗十集》:吴逸一云:语杂歌瑶,最易感人,愈浅愈切。

  查慎行《初白庵诗评》:俞犀月先生云:声调自古乐府来,笔法古峭,质而有文。从行人口中说出,是风人遗格。

  何焯《义门读书记》:曲折穿漏不直,亦有宾主。借“秦人”口中带出,以所见者包举所不及见者也(“况复秦兵”二句下)。篇中逐层相接,累累珠贯,弊中国以徼边功,农桑废而赋敛益急,不待禄山作逆,山东已有土崩之势矣。况畿辅根本亦空虚如是,一朝有事,谁与守耶?借汉喻唐,借山东以切关西,尤得体。

  张谦宜《茧斋诗谈》:句有长短,一团气力。“长者虽有问”数句作缓语,一间急势。末用惨急调,收得陡。

  仇兆鳌《杜诗详注》:此章是一头两脚体:下面两扇,各有起结,各换四韵,各十四句,条理秩然,而善于曲折变化,故从来读者不觉耳。周甸曰:少陵值唐运中衰,其音响节奏,骎骎乎变风变雅,与《骚》同功。唐非无诗,求能仰窥圣作,裨益世教,如少陵者,鲜矣。

  沈德潜《唐诗别裁》:诗为明皇用兵吐番而作,设为问答,声音节奏,纯从古乐府得来。以人哭始,鬼哭终,照应在有意无意。

  清高宗敕编《唐宋诗醇》:此体创自老杜,讽刺时事而托为征夫问答之词。言之者无罪,闻之者足以为戒,《小雅》遗音也。篇首写得行色匆匆,笔势汹涌,如风潮骤至,不可逼视。以下出点行之频,出开边之非,然后正说时事,末以惨语结之。词意沉郁,音节悲壮,此天地商声,不可强为也。

  浦起龙《读杜心解》:是为乐府创体,实乃乐府正宗。

  杨伦《杜诗镜铨》:邵云:是唐诗史,亦古乐府。通篇设为役夫问答之词,乃风人遗格。叙起一片惨景,笔势如风潮骤涌,不可迫视(“车辚辚”四句下)。蒋云:三字一吞声,小顿下再说起(“行人但云”句下)。一篇微旨(“武皇开边”句下)。善作反衬(“纵有健妇”句下)。又作一折(“长者虽有问”句下)。痛绝语(“生女犹得”二句下)。

  潘德舆《养一斋李杜诗话》:若《桃竹杖引》,特一时兴到语耳,非其至也。必求其至,《兵车行》为杜集乐府首篇,具长短音节,拍拍入神,在《桃竹杖引》之上。

  施补华《岘佣说诗》:“行人但云点行频”、“去时里正与里头”、“纵有健妇把锄犁”,合之五古《新婚别》、《无家别》、《垂老别》、《石壕吏》诸诗,见唐世府兵之弊,家家抽丁远戍,烟户一空,少陵所以为诗史也。

  曾国藩、吴汝纶《十八家诗钞评点》:张(廉卿)云:杜公歌行妙处,与汉魏古诗异曲同工,如此篇可谓绝诣矣。


作者简介:

  杜甫(712~770年),唐朝诗人。字子美,祖籍襄阳(今湖北襄阳),出生于河南巩县。自称“杜陵布衣”、“杜陵野客”、“少陵野老”。杜审言之孙。开元后期,举进士不第,漫游各地。后寓居长安近十年。及安禄山军陷长安,乃逃至凤翔,谒见肃宗,官左拾遗。长安收复后,随肃宗还京,寻出为华州司功参军。不久弃官居秦州同谷。又移家成都,筑草堂于浣花溪上,世称浣花草堂。一度在剑南节度使严武幕中任参谋,武表为检校工部员外郎,故世称杜工部。晚年携家出蜀,病逝于湘江途中。其诗显示了唐代由盛转衰的历史过程,被称为“诗史”。与李白合称“李杜”。以古体、律诗见长,风格多样,而以沉郁为主。语言精练,具有高度的表达能力。有约1500首诗歌被保留了下来,大多集于《杜工部集》。《全唐诗》编其诗十九卷。(新、旧《唐书》本传、《唐才子传》卷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