岐王宅里寻常见,崔九堂前几度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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岐王宅里寻常见,崔九堂前几度闻

【译文】 在歧王府第里经常看见您,也在崔九的家里多次听到您唱歌。

【注释】
  岐王:唐玄宗李隆基的弟弟,本名李隆范,后为避李隆基的名讳改为李范,封岐王,以好学爱才著称,雅善音律。
  寻常:平常,经常。
  崔九:崔涤,在兄弟中排行第九,中书令崔湜的弟弟。唐玄宗时,曾任殿中监,出入禁中,得玄宗宠幸。崔姓,是当时一家大姓,以此表明李龟年原来受赏识。

【出处】 唐·杜甫江南逢李龟年》,全诗:岐王宅里寻常见,崔九堂前几度闻正是江南好风景,落花时节又逢君

【背景】

  《江南逢李龟年》是唐代诗人杜甫所作的一首七言绝句。江南:这里指长江以南的今湖南省北部一带。李龟年:唐朝开元天宝年间的著名乐师,擅长唱歌。因为受到皇帝唐玄宗的宠幸而红极一时,常在贵族豪门歌唱。“安史之乱”后,李龟年流落江南,卖艺为生。

  此诗大概作于唐代宗大历五年(770年),当时杜甫在潭州(今湖南长沙)。杜甫少年时才华卓著,常出入于岐王李隆范和中书监崔涤的门庭,得以欣赏宫廷歌唱家李龟年的歌唱艺术。安史之乱后,杜甫漂泊到江南一带。大历四年(769年)三月杜甫离开岳阳到潭州,居留到第二年春天,和流落江、潭的李龟年重逢,回忆起在岐王和崔九的府第频繁相见和听歌的情景,感慨万千,于是写下这首诗。

【赏析】

  这是一首七言绝句,是杜甫绝句中最有情韵、最富含蕴的一篇。这首诗语言极平易,而含意极深远,包含着非常丰富的社会生活内容。诗的头二句追忆昔日与李龟年的接触,寄寓诗人对开元初年鼎盛的眷怀;后两句是对国事凋零,艺人颠沛流离的感慨。全诗四句却概括了唐朝由盛转衰的时代沧桑,人生巨变。语极平淡,内涵却无限丰满。从岐王宅里,崔九堂前的“闻歌”,到“落花时节”的相“逢”,一晃就是几十年,岁月沧桑,人世巨变,令人感慨不已。全诗无一字直写诗人身世之飘零,世事之变迁,但读者的心中却不能不有所触动:安史之乱,国之浩劫。

  李龟年是唐玄宗初年的著名乐师,擅长唱歌,常在贵族豪门歌唱。杜甫少年时才华卓著,常出入于岐王李隆范和中书监崔涤的门庭,得以欣赏李龟年的歌唱艺术。当时正值所谓“开元全盛日”,王公贵族普遍爱好文艺,而一位杰出的艺术家,既是特定时代的产物,也往往是特定时代的标志和象征。在杜甫心目中,李龟年正是和鼎盛的开元时代、也和他自己充满浪漫情调的青少年时期的生活,紧紧联结在一起的。安史之乱之后,唐王朝从繁荣昌盛的顶峰跌落下来,陷入重重矛盾之中。杜甫辗转漂泊到潭州,晚境极为凄凉;李龟年也逃出战火风云的洛阳,流落到湖南(江南)。当年一个成功的音乐家和一个初露才华的世家子弟,现在都已经变成了白发苍苍、流落江南、生计艰难的垂垂老者。这种境况下相会,自然很容易触发杜甫胸中原本就郁积着的无限沧桑之感。

  “岐王宅里寻常见,崔九堂前几度闻”,作者虽然是在追忆往昔与李龟年的接触,流露的却是对“开元全盛日”的深情怀念。这两句下语似乎很轻,含蕴的感情却深沉而凝重。“岐王宅里”、“崔九堂前”,仿佛信口道出,但在当事者心目中,这两个文艺名流经常雅集之处,是鼎盛的开元时期丰富多彩的精神文化的集中的地方,它们的名字就足以勾起诗人对“全盛日”的美好回忆。当年诗人出入其间,接触李龟年这样的艺术明星,是“寻常”而不难“几度”的,多年过后回想起来,简直是不可企及的梦境了。

  梦一样的回忆,毕竟改变不了眼前的现实。“正是江南好风景,落花时节又逢君”,风景秀丽的江南,在承平时代,原是诗人们所向往的作快意之游的所在。诗人真正置身其间,所面对的竟是满眼凋零的“落花时节”和皤然白首的流落艺人。“落花时节”,既是明叙相逢的季节,又暗喻唐王朝由盛入衰的局面,作为人生的岁月,两人又到了落花时节的暮年。“江南好风景”恰恰成了乱离时世和沉沦身世的有力反衬。一位老歌唱家与一位老诗人在飘流颠沛中重逢了,落花流水的风光,点缀着两位形容憔悴的老人,成了时代沧桑的一幅典型画图。它无情地证实“开元全盛日”已经成为历史陈迹,一场翻天覆地的大动乱,使杜甫和李龟年这些经历过盛世的人,沦落到了不幸的地步。感慨是很深的,但诗人写到“落花时节又逢君”,却黯然而收,在无言中包孕着深沉的慨叹,痛定思痛的悲哀。这样“刚开头却又煞了尾”,连一句也不愿多说,显得蕴藉之极。清代沈德潜评此诗:“含意未申,有案未断。”诗人这种“未申”之意对于有着类似经历的当事者李龟年,是不难领会的;对于后世善于知人论世的读者,也不难把握。

参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