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诣超师院读禅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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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诣超师院读禅经

唐·柳宗元

汲井漱寒齿,清心拂尘服。
闲持贝叶书,步出东斋读。
真源了无取,妄迹世所逐。
遗言冀可冥,缮性何由熟。
道人庭宇静,苔色连深竹。
日出雾露余,青松如膏沐。
澹然离言说,悟悦心自足。


诗题与背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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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晨诣超师院读禅经》是唐代诗人柳宗元所作的一首五言古诗。诣(yì),到,往。超师院,指永州龙兴寺净土院。超师,指住持僧重巽。禅经,佛经,凡与佛教有关的事物多加“禅”字。

  这首诗是柳宗元被贬永州时所作,约写于元和元年(806年)。当时,柳宗元住永州龙兴寺。龙兴寺在城南,住持僧为重巽(即诗题里的“超师”),坐禅于龙兴寺净土院,与住在龙兴寺西厢的柳宗元相邻。由于重巽是楚之南的“善言佛者”,故称其为“超师”。柳宗元于永州好佛求其道,主要是拜重巽为师,或请其讲“佛道”,或到净土院读佛经。

  柳宗元生活在一个腐朽衰败的时代,身为统治阶级的一员,客观上受到无数打击,贬斥终身,壮志未酬,走完了悲剧的一生。他像当时大多数有志于积极用世的知识分子一样,在社会政治思想和伦理道德观念上坚信儒家学说,以实现尧、舜、孔子“圣人之道”为奋斗的最终目的;同时又在佛教盛行的唐代崇信佛教,主张“统合儒释”(《送文畅上人登五台遂游河朔序》)。他把佛教与诸子学说并列看待,想从中找出积极有益的内容作为济世的手段,以实现“辅时及物”的理想。不幸的是他没有也不可能如愿。特别是在他遭贬永州之后,由于政治上的失意,前途无望,更促使他到佛教中去寻求宁静与解脱,其时佛教对他的影响就更明显了。此诗就是在这种心境下创作的。


逐句释义:

  汲井漱寒齿,清心拂尘服: 打上井水来漱口刷牙,心清静了再拂去衣上的尘土。 井水漱口,可以清心;穿衣时掸去灰尘,可以去垢。内外清洁,方可读佛经。
  汲井:从井里取水。汲(jí),从下往上打水。
  漱(shù):含水冲洗(口腔)。
  清心:内心清静。
  拂(fú):拭,掸去。
  服:穿衣。


  闲持贝叶书,步出东斋读: 悠闲地捧起佛门贝叶经,信步走出东斋吟咏朗读。
  贝叶书:一作“贝页书”,又叫“贝书”,指佛经。古印度人多用贝多罗树叶经水沤后代纸,用以写佛经,故名。
  东斋(zhāi):指净土院的东斋房。


闲持贝叶书,步出东斋读(《晨诣超师院读禅经》)


  真源了无取,妄迹世所逐: 佛经真谛世人并无领悟,荒诞之事却为人们追逐。
  真源:指佛理“真如”之源,即佛家的真意。
  了(liăo):明白,全然。
  妄迹:迷信妄诞的事;世俗之事。
  逐:追求,追逐。


  遗言冀可冥,缮性何由熟: 佛经中所说的我还有希望读懂,却不知道怎样才能修养本性成熟而完满。 佛家的遗言原也希望能够暗合,只是我秉性如此,又如何得到精通。实是说儒、释两家不相通。
  遗言:指佛经所言。
  冀:希望。
  冥:暗合。这里指心悟。
  缮性:修持,修养本性。
  熟:精通而有成。


  道人庭宇静,苔色连深竹: 超师的禅院多么幽雅清静,绿色鲜苔延伸到竹林深处。
  道人:有道之人,指超师。


  日出雾露余,青松如膏沐: 太阳出来照着晨雾余露,青松宛若沐后涂过油脂一样。
  膏(gāo):润发的油脂。
  沐(mù):洗头发,泛指洗涤。借指蒙受。


  澹然离言说,悟悦心自足: 心境宁静使我难以言说,悟出佛理内心畅快满足。
  澹(dàn)然:恬静、安然的样子。指心境宁静。
  悟悦:悟道的快乐。


晨诣超师院读禅经 题图


作品赏析:

  这首诗写作者到超师院读佛经的感受,其主要内容是:清晨早起读佛经,有所感而写下这首五古抒情诗,表达了他欲于佛经中寻求治世之道的心境。实以儒家思想讽世俗之佞佛。下半段是说,他对佛学精义原不甚在意,倒是道人的庭院景物,使他流连赏玩,到了忘言的境界。

  头四句总说“晨诣超师院读禅经”。

  “汲井漱寒齿,清心拂尘服”,清晨早起,以井水漱牙可以清心,又弹冠振衣拂去灰尘,身心内外俱为清净方可读经。可见用心之虔诚,充分表现了诗人对佛教的倾心和崇信,其沉溺之深溢于言表。

  “闲持贝叶书,步出东斋读”,一个“读”字,是全诗内容的纲领;一个“闲”字,是全诗抒情的主调。诗人贬居永州,官职虽名曰“永州司马员外置同正员”,但只是个“闲官”而已。闲人闲官闲地,无政事之烦扰,亦无名利得失之拘牵,正是难得清闲,正好信步读经。就读经来说,闲而不闲;就处境而言,不闲而闲,其复杂心情曲曲传出。

  中间四句承上文“读”字而来,正面写读“经”的感想。这里有两层意思:

  前二句“真源了无取,妄迹世所逐”,是说书中真意不去领悟,妄诞之言世所追逐。诗人以自身崇信佛学的态度讽喻世俗之佞佛,即对于佛经中的真正本意全然不去领悟,而对于书中一切迷信荒诞的事迹却又尽力追求而津津乐道。言下之意正好表明自己学习佛经的态度和对佛经的深刻理解。

  后二句转写对待佛经的态度。“遗言冀可冥,缮性何由熟”,是说佛家遗言值得深思,修养本性怎能圆熟?“冀可”是希望能够的意思。言佛教教义艰深,必须深入钻研思考。如果只用修持本性去精通它,是不可能达到精审圆满的目的的。

  末六句承上文“闲”字而来,抒发诗人对寺院清净幽闲的景物的流连赏玩,到了忘言的境界。这里也写了二层意思:前四句写景,后二句抒情。

  前四句“道人庭宇静,苔色连深竹。日出雾露余,青松如膏沐”,“道人”指“超师”,“庭宇”呼应“东斋”,既言“步出”则寺院环境尽收眼内,一个“静”字总括了它的幽静无声和诗人的闲适心境。是景物之静,也是诗人内心之静。而苔色青青,翠竹森森,一片青绿,又从色调上渲染了这环境的葱茏幽深。“日出”照应“晨”,紧扣题目,再次点明时间。旭日冉冉,雾露濛濛,青松经雾露滋润后仿佛象人经过梳洗、上过油脂一样。这是用拟人法写青松,也是用“青松如膏沐”进一步写环境的清新。这是“闲人”眼中才能看得出的静谧清幽之景,抒发的是“闲人”胸中才有的超逸旷达之情。

  结尾二句“澹然离言说,悟悦心自足”,意谓宁静冲淡难以言说,悟道之乐心满意足。诗人触景生情,直抒胸臆,看来似乏含蓄,有蛇足之嫌,但一经道破,又觉意味更深一层。它既与前面的景物相连,写出“闲人”欣喜愉悦而又多少带点落寞孤寂的韵味;又与前面的读“经”相呼应,诗人自认为是精通了禅经三昧,与当时的佞佛者大相径庭,其悟道之乐自然心满意足了。这就又透露出诗人卑视尘俗、讽喻佞佛者的孤傲之情。而这两者——情景与读经,前后呼应,融为一体。诗人巧妙地把自然景物契合进自己主观的“禅悟”之中,其感受之深,妙不可言。

  从章法上看,全诗自晨起读经始,至末以日出赏景惮悟终,浑然无痕,相映成趣,生动表现了诗人于逆境中读经养性、追求事理而又超脱尘俗、寄情山水、怡然自适的复杂心境。诗中有禅味而又托情于景,情趣浓郁。


《唐诗三百首》古籍版本之一14


作者简介:

  柳宗元(773~819年),唐代文学家、哲学家、诗人,“唐宋八大家”之一。字子厚,祖籍河东(今山西永济西),世称柳河东。贞元进士,授校书郎,调蓝田尉,升监察御史里行、礼部员外郎。因参加“永贞革新”,失败后被贬为永州司马。后迁柳州刺史,故又称柳柳州。与韩愈皆倡导古文运动,并称“韩柳”。其诗风格清峭。有诗文作品600余篇,其文的成就大于诗。有《河东先生集》。《全唐诗》编其诗四卷。(新、旧《唐书》本传、《唐诗纪事》卷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