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后赠张九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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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后赠张九旭

唐·高適

世上谩相识,此翁殊不然。
兴来书自圣,醉后语尤颠。
白发老闲事,青云在目前。
床头一壶酒,能更几回眠。


诗题与背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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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醉后赠张九旭》是唐代诗人高適所作的一首五言律诗。《千家诗》收录此诗。张九旭,即张旭。字伯高,吴县(今属江苏)人,排行第九。以草书著称,人称“草圣”。又喜饮酒,与李白等合称“饮中八仙”。玄宗时召为书学博士。


  唐玄宗开元二十三年(735年)春,因地方官推荐,高適从宋中赴京城长安(今西安)参加制科考试。这是他第二次到京城求取功名,但名落孙山。他便在长安住了下来,直到开元二十六年(今西安年)秋天才返回宋中。在长安期间,他与当时的名流张旭颜真卿等人都有交往。此诗便写于他第二次旅居长安期间。


  张旭是这个古代书法史上的草书圣手,字伯高,排行第九,吴(今江苏苏州)人。唐文宗曾下诏,将李白诗歌、裴旻剑舞和张旭草书定为“三绝”。据《新唐书·文艺传·张旭传》载,张旭好喝酒,每当大醉,呼叫狂走,或者用笔、或者甩头沾上墨汁写字,酒醒以后自认为已达到出神入化的境地,无法超越。当时人因而称他为“张颠”。高適的这首《醉后赠张九旭》,便是写张旭醉心书法艺术,淡于功名利禄以及傲世不恭的独特性格。


逐句释义:

  世上谩相识,此翁殊不然: 世上的人随便交友轻率浮泛,而这位老人却不这样。
  谩相识:轻易随便地认识、结交。谩,通“漫”,不切实。
  翁:对张旭的尊称。
  殊:不同;特别。


  兴来书自圣,醉后语尤颠: 兴致一来飞墨走笔达到书法圣境,醉酒之后语言尤其豪放颠狂。
  书自圣:书法上自然而然地超凡入圣。
  颠:颠狂。


  白发老闲事,青云在目前: 头发白了而恬然自乐,不问他事,眼睛里只有青天自由漂浮的白云。
  老:在这里是久经其事的意思。
  闲事:无事。
  青云:青天白云。一说是青云直上之意,指玄宗召张旭为书学博士一事。


  床头一壶酒,能更几回眠: 床头上放着一壶酒,还能有几回醉呢。
  几回眠:几回醉。


《醉后赠张九旭》题图


作品赏析:

  这是一首赠友诗,是高適唐玄宗开元二十四年 (736年)初游长安时所作。描写了张旭的人品性格,无忧无虑、自由自在的生活,抒发了诗人对张旭及其生活方式的倾慕之情,暗寓了作者内心挥之不去的愁绪。


  首联“世上谩相识,此翁殊不然”,采用欲扬先抑的手法突出张旭的与众不同,是对张旭的总的印象,是虚写,随意道来,却起得十分有力。以下各联即转入了对张旭形象的具体刻画,是实写。


  颔联“兴来书自圣,醉后语尤颠”,对句互见,写张旭在酒醉兴来之时,书法就会达到超凡入圣的境界,言语也更加狂放不羁。表现了对张旭书法、性格的由衷的赞美,同时暗示了艺术重在性灵的自然流露。张旭有两个称号,一是“草圣”,二是“张颠”,为世所公认,实写时即先从这两个称号着笔。张旭精楷书,尤善草书,逸势奇状,连绵回绕,自创新的风格,人称“草圣”。


  颈联“白发老闲事,青云在目前”,进一步赞美张旭泊然于怀、不慕荣利的品质。“青云”这里指隐逸。这一联表面看来像是泛写张旭的闲笔,实际上,深一层揭示出张旭成为草圣、被呼作“张颠”的立身处世的品德方面的原因。艺术,应该是一处远离开名利角逐的殿堂,如果醉心名利,那就不可能醉心艺术,取得不同流俗的成就。这一联乍看似与第二联平列,而实则深入了一层,将诗意推进到了一个新的深度。


  尾联“床头一壶酒,能更几回眠”,与诗题相应,仍从饮酒说下去,以问句出之,显得格外亲切。这里化用了《世说新语·言语》中的一个典故:“孔文举(即孔融)有二子,昼日父眠,小者床头盗酒饮之。”孔融是汉末文学家,建安七子之一,字文举,诗文皆善,为人恃才负气,狂放不羁。这里以孔文举比张旭,足见推重之意。


  此诗语言清新明朗,与诗中欢快活泼的情绪相适宜,真切动人。在章法上虚实结合,虚写内蕴丰富,实写形象具体。这种巧妙的结合,使作者的感情与诗中主人公的形象融为一体,产生出动人的艺术力量。


  这首诗描写张旭其人,写得很有些风趣。关于张旭的一生,今可考者甚少。高適和杜甫、李颀等人的诗给我们留下了重要资料。杜甫在《饮中八仙歌》中也写到过张旭:“张旭三杯草圣传,脱帽露顶王公前,挥毫落纸如云烟。”概括而形象地写出了张旭的为人与书艺。李颀的《赠张旭》诗,称赞张旭轻视功名利禄:“微禄心不屑,放神于八纮。”杜甫与李颀的诗,有助于对高適这首诗的理解。


名家点评:

  明·李攀龙、叶羲昂《唐诗直解》:“起二句已托出张颠,举止性情真颠人,胸中异常斟酌。”

  明·周埏《唐诗选脉会通评林》:“达夫率口生韵,其赠寄送别等篇不事钩棘为奇,皆一气呵成,丰态有美女舞竿之致。”

  清·黄生《唐诗矩》:“全篇直叙格。高、岑二子,古体歌行工力悉敌,不愧齐名;独五七言律高似稍劣。盖(岑)嘉州精警(高)常侍疏朴,彼为正声此则外调也。”

  清·王尧衢《古唐诗合解》:“通篇俱写赠意,而用意尤在起结。”

  清·屈复《唐诗成法》:“起句后平列六句,格奇。”


《千家诗》上海文益书局1947年版扫描

《千家诗》上海文益书局1947年版
《千家诗》上海文益书局1947年版


作者简介:

  高適(约700—765年),唐代大臣,诗人。字达夫,渤海蓨(今河北景县)人。早年仕途失意。后客游河西,为哥舒翰书记。历任淮南、西川节度使,终散骑常侍。封渤海县侯。边塞诗和岑参齐名,并称“高岑”,风格也大略相近。有《高常侍集》。《全唐诗》编其诗四卷,收录其诗作208首。(新、旧《唐书》本传、《唐才子传》卷二)

参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