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山图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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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华山图序,山水画论,明代王履作。主要为其创作的《华山图》所作。洪武十六年,王履游历华山,作《华山图》四十幅,并将创作体会写成此序。描述了从体验生活到进入立意阶段的甘苦。从中揭示出,只有师造化才能冲出陈旧的条条框框。主张绘画以取“意”为上,分析绘画意象中“意”和“形”的关系,提出“画虽状形,主乎意”。绘画必须通过具体的“形”以表现作者的“意”,强调直接审美感受是绘画创作的先决条件,论证了师造化的重要性,分析了师造化和师古人的关系,认为审美客体千差万别,千变万化,绘画技法不能一成不变,对于艺术法规,应抱“宗与不宗之间”的态度,“去故而就新”,不能“拘拘于专门之固守”。提出“吾师心、心师目、目师华山”的见解。

  《华山图序》包含有许多有关绘画创作的见解和经验,具有重要的理论价值,在反对明初画坛的复古主义、提倡艺术革新方面起了积极的作用。

原文

  画虽状形主乎意,意不足谓之非形可也。虽然,意在形,舍形何所求意?故得其形者,意溢乎形,失其形者形乎哉!画物欲似物,岂可不识其面?古之人之名世,果得于暗中摸索耶?彼务于转摹者,多以纸素之识是足,而不之外,故愈远愈讹。形尚失之,况意?苟非识华山之形,我其能图耶?既图矣,意犹未满,由是存乎静室,存乎行路,存乎床枕,存乎饮食,存乎外物,存乎听音,存乎应接之隙,存乎文章之中。一日燕居,闻鼓吹过门,怵然而作曰:“得之矣夫!”遂麾旧而重图之。斯时也,但知法在华山,意不知平日之所谓家数者何在。夫家数因人而立名,即因于人,吾独非人乎?夫宪章乎既往之迹者谓之宗,宗也者从也,其一于从而止乎?可从,从,从,从也;可违,违,亦从也。违果为从乎?时当违,理可违,吾斯违矣。吾虽违,理其违哉!时当从,理可从,吾斯从矣。从其在我乎?亦理是从而已焉耳。谓吾有宗欤?不拘拘于专门之固守;谓吾无宗欤?又不远于前人之轨辙。然则余也,其盖处夫宗与不宗之间乎?且夫山之为山也,不一其状:大而高焉嵩,小而高焉岑,狭而高焉峦,卑而大焉扈,锐而高焉峤,小而众焉岿,形如堂焉密,两向焉嵚,陬隅高焉岊,上大下小焉献,边焉崖,崖之高焉不岩,上秀焉峰,此皆常之常焉者也。不纯乎嵩,不纯乎岑,不纯乎峦,不纯乎扈,不纯乎峤,不纯乎岿,不纯乎密,不纯乎嵚,不纯乎岊,不纯乎献,不纯乎崖,不纯乎岩,不纯乎峰,此皆常之变焉者也。至于非嵩、非岑、非峦、非扈、非峤、非岿、非密、非嵚、非岊、非献、非崖、非岩、非峰,一不可以名命,此岂非变之变焉者乎?彼既出于变之变,吾可以常之常者待云哉?吾故不得不去故而就新也。虽然,是亦不过得其仿佛耳,若夫神秀之极,固非文房之具所能致也。然自是而后,步趋奔逸,渐觉已制,不屑屑瞠若乎后尘。每虚堂神定,默以对之,意之来也,自不可以言喻。余也安敢故背前人,然不能不立于前人之外。俗情喜同不喜异,藏诸家,或偶见焉,以为乖于诸体也,怪问何师?余应之曰:“吾师心,心师目,目师华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