词源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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词源学( etymology),研究词的来源及其形、音、义的历史沿革的一门学科。研究词源时必须分清史前期(即没有历史文献的时期)和史后期两个阶段。在史后期,由于有文物记载,可以通过书面文献并参照现代方言中所残存的古音的痕迹等途径去探索一个词最初造词的理据。

例如:早在东汉,许慎在《说文解字》中就指出“騢……马赤白杂毛……似鰕鱼(指虾)也”(段玉裁指出,这儿所说的似当指色似,因为二者非同类,形状迥异),可见实际上他已指出“騢”的命名是根据虾的颜色。段玉裁在《说文解字注》中进一步明确指出“騢”、“鰕(虾)”、“瑕”、“赮”都从其红颜色得名。许慎对“瑕”的注释是“玉小赤也”(后来词义扩大,指玉上的一切斑点,不问其颜色),桂馥说:“玉尚洁白,故谓小赤为病。”段玉裁还说:“古亦用鰕为云赮字。”《广韵》对“霞”的注释是“赤气腾为云”,对“赮”(古“霞”字)的注释是“日朝赤色”。“葭”(jiā)在《说文》中注为“苇之末秀爺”。刘师培在《物名溯源续补》(刊《左盦外集》中注为“芦之杂红者”,即都同红色有关。除开古人指出的这些词外,我们还可以指出,“虾蟆”也显然是从其棕红色得名。“煆”(xia,火气猛)也是从火的颜色得名。古人通过汉语内部词的语音(字的声旁)和词义的比较得出的上述各词用词源的结论,王力在《同源字典》(实际上,书中所讨论的问题多数是词源)中明确指出了这些词的同源关系。上述同源字都是在“叚”这个字根上加以各种表示义类的偏旁构成的。

但是段玉裁受时代的限制,在作出上述正确推断的同时,又作出了以偏赅全的错误结论。他说:“凡叚声……皆有赤色”(《说文解字注》第十一篇下),“凡叚声多有红义”(同上,第十篇上)。姑不论这两段话本身相互之间有矛盾(一为“皆”,一为“多”),也不讲第一段话有严重的语病(声音不可能有赤色),段玉裁的说法显然还有两个错误:①混淆了词源意义和词义。“虾”、“霞”等词的命名根据(即词源意义)是“红”,并不等于这些词的意义是“红(色)”;②并非所有带“叚”的字(词)都同红色有关,如“空暇”、“真假”、“遐迩闻名”中由“叚”构成的词都与颜色无关。义为荷叶的“蕸”也不是红色。这些字(词)只是以“叚”为音符,同上面谈到的以“叚”为音符兼义符(严格说不能叫义符,因为它并不是指出词的意义而只是指出构词的理据,即词源)的几个词性质迥异。

然而,对于没有文字的语言或有文字的语言史前期的词的来源(尤其是造词理据)的追溯却必须采用历史比较法,即比较亲属语言(包括方言),参考史后期的文献资料,构拟该词史前期的语音面貌和词义,追溯它们是怎样构成一个词的。例如,俄语год(年、岁)的古义之一是“适当的、适宜的时刻”。这个意义在год-ный(适宜的),годиться(适用),у-год-ный(合意的)等词中仍有所反映,再将上述各词及вы-год-а(利益),при-гож-ий(晴朗的、美丽的),по-гож-ий(晴朗的)(д//ж交替)跟не-год-овать(愤懑)比较,可以看出,词根год表示某种肯定性的涵义(негодовать中由于有前缀не-,表示“令人满意”、“心绪良好”的相反意义)。在乌克兰语中,гожий表示“晴朗的”、“适宜的”、“恰好的”,гоже表示“好”,如не гоже так робити(这样做不好)。在塞尔维亚–霍尔瓦特语中,гoд表示“生日”、“节日”、“方便的时间”,угoдy表示“合适”、“好”。在波兰语中,gody表示“节日”、“庆祝”,godny表示“高尚的”。在捷克语中,pohoda(好天气),nepohoda(坏天气),hodny(好的),hody(筵席、宴会)等同根词也都证明上述推测(год原本表示某种肯定性的涵义)是合理的。因此追溯至共同印欧语,词根год实与英语good,德语gut(好)同源。

词源学还包括各历史时期词义的演变和借贷词来源的研究。这涉及历史语义学和语言接触学的研究范围。历史比较语言学在构拟原始母语和某个词的原始语音形式和语义时,要严格区别开一种语言本身固有的词和借贷词。词源学的追溯有远有近。确认俄语词чай借自汉语的“茶”,固然可以说是找到了чай的词源,但是这毕竟只是肤浅地解决了俄语中的问题,还没有说出“茶”的终极来源,因此还应该继续向前追溯。只要有可能,词源学的探索就要继续向历史深处推进。当然,一个词的最早的语音面貌和词义,只能是一种理论上的说法。实际上,人类语言的历史至少有10万年,人们通过历史比较语言学所能构拟的原始印欧语只不过上溯几千年,离最早的语言还远得很。因此,任何语言中都有一些原生词,至今学者仍未找到它们的造词理据,充其量只能找到它们在亲属语言中的对应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