扈从登封途中作
唐·宋之问
帐殿郁崔嵬,仙游寔壮哉。
晓云连幕卷,夜火杂星回。
谷暗千旗出,山鸣万乘来。
扈游良可赋,终乏掞天才。
诗题与背景:
《扈从登封途中作》是唐代诗人宋之问所作的一首五言律诗。《千家诗》收录此诗。扈(hù)从,跟随皇帝巡游。登封,地名,今河南登封市,中岳嵩山在其境内。
万岁通天元年(696年)腊月,武则天前往嵩山祭天,诗人随行。在祭祀完毕后,作者为颂扬这一盛事,在回登封途中作了这首诗。
逐句释义:
帐殿郁崔嵬,仙游寔壮哉:
锦帐围成的宫殿坐落在郁郁葱葱、巍峨的高山上,有如神仙一样的出游,实在壮观。
帐殿:用锦账围成的宫殿,皇帝出巡所住的用帐幔搭建的临时宫殿。
郁:繁盛美丽。
崔嵬(wéi):高大巍峨。
仙游:像神仙一样出游,这里形容皇帝出巡。
寔(shí):同“实”。
壮哉:感叹语。壮,壮观。
晓云连幕卷,夜火杂星回:
清晨云彩和帐幕一起翻卷,晚上灯火和天上的星星交杂回旋。
卷:舒卷。
杂:混杂。
回:回旋。
谷暗千旗出,山鸣万乘来:
幽暗的山谷里千杆旌旗拥出,山里雷鸣喧嚣,是皇帝的车驾到来。
谷暗:山谷幽暗。
山鸣:据《汉书·武帝纪》,汉武帝祭嵩山,随从者听见山神恭呼万岁。
万乘(shèng):指皇帝的车马。
扈游良可赋,终乏掞天才:
这壮美的巡游值得写诗献赋,可是我缺乏颂扬皇上的才华。
良可赋:实在值得赋诗一首。良,确实。赋,写作。
掞(yàn)天才:光耀照天的才华。掞,光照。
作品赏析:
这是一首为武则天歌功颂德的诗。此诗虽为取悦皇帝而作,但文字华美,格律整齐,意境开阔,笔力刚劲,对初唐近体诗的发展有重要影响。诗的首联用一个“壮”字概括登山声势之浩大;颔联和颈联具体描写登山的浩大场面,笔法生动;尾联诗人自谦才疏学浅,言皇恩浩荡。此诗即事即景,对仗工巧,锦绣成文,壮阔沉雄,气象宏大。
首联“帐殿郁崔嵬,仙游寔壮哉”,从锦帐搭成的临时宫殿写起,说皇帝住在这样的行宫里,自山下望上去犹如神仙在天上一般。一个“壮”字概括出登山声势的浩大。“帐殿郁崔嵬”,写了三样景物。一是“帐殿”,即皇帝出游以锦帐围成的所谓宫殿;二是葱郁的树林,即诗中的“郁”;三是“崔嵬”,高大的山。一句诗将三样景物有机地组织在一起,即是帐殿坐落于布满林木的高山上,“帐殿”是中心景物。“仙游实壮哉”,是脱口而出的赞美之词。
颔联“晓云连幕卷,夜火杂星回”,具体描写登山的浩大场面,是对“壮”字的具体描写。“晓云连幕卷”,这是早晨的景色。那清晨的彩云看上去似与锦帐难分,在一起卷动,给人以“连幕卷”的感觉。“夜火杂星回”,写晚间景色。帐殿及其周围的灯火看上去似与天上的星星混杂在一起,好像与星星一起在运转、在闪动。“卷”“回”都是动态描写,因而景色也是壮观的。
颈联“谷暗千旗出,山鸣万乘来”,写天子车驾及随从人员在山谷中出现的情景。“谷暗千旗出”,山谷幽暗,车驾在山谷中行走,忽然出现许多旗帜。“山鸣万乘来”,写扈从队伍人马喧闹,山谷回应,是天子的车马到了。这两句是从车驾在山中行进的角度写天子出巡的壮观。据说,汉武帝当年登上嵩山时,闻山有声而鸣,如呼万岁之声。这里的“山鸣”二字即暗用此典。总之,这四句是正面歌颂的中心内容所在。
尾联“扈游良可赋,终乏掞天才”,叙感想,作者自谦才疏学浅,言皇恩浩荡。上面的景象如此壮观,场面如此之大,的确可以向皇上献赋颂德,只因自己没有很高的才能,不能写得很好。尾联以自谦之笔点题,突出了颂圣之意。
此诗头尾相应,结构完整,对仗谨严,造语精工。从思想内容上说,今日看来固属平庸无奇,也没有多少积极的意义,但在当时却无疑是封建帝王最喜闻乐见的一曲颂歌了。《旧唐书》本传曾记载宋之问以诗取宠的故事, 说武则天有一次游洛阳龙门,令从臣赋诗,东方虬诗先成,武后赐以锦袍,及至读了宋之问的诗后,认为比东方虬的更好,便从东方虬手中夺过锦袍转赐与宋之问以为嘉奖。
名家点评:
清·姚鼐《五七言今体诗钞》:沉雄之作,落句未免意尽。
作者简介:
宋之问(约656—约713年),唐朝诗人。一名少连,字延清,汾州西河(今山西汾阳)人,一说虢州弘农(今河南灵宝)人。上元进士,官至考功员外郎。曾先后谄事张易之和太平公主。武则天死后,唐中宗时被贬泷州(今广东罗定市)。唐睿宗时贬钦州,赐死。诗与沈佺期齐名,多歌功颂德之作,文辞华靡。放逐途中诸诗则表现了感伤情绪。律体形式完整,对律诗体制的定型颇有影响。原有集,已散佚,明人辑有《宋之问集》。《全唐诗》收录其诗作192首。(新、旧《唐书》本传、《唐才子传》卷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