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晔

来自中文百科,文化平台
跳转至: 导航搜索

范晔(398-445年),字蔚宗,刘宋政治家、史学家、文学家,《后汉书》的作者。字蔚宗,小字顺阳(现河南省淅川南部)人,生父为范泰,后过继范弘之。范晔墓位于河南省淅川县老县城(今老城镇)南35千米埠口街的东侧(已被丹江口水库淹没),共有9座墓冢,世称为“范氏九冢”。

简历

范晔出生于士族家庭,但他母亲是,因此身份地位不高(王楙《野客丛书》卷十五:“永嘉以来,嫡待庶如奴,妻遇妾若婢”)。高祖范晷西晋雍州刺史。曾祖范汪东晋,官至晋安北将军、徐兖二州刺史,封爵武兴县侯,传至范晔的堂伯父范弘之,范弘之无子,过继范晔为子,故范晔得以袭爵。祖父范宁任临淮太守、豫章太守。父范泰为中书侍郎,桓玄执政时被废黜。曾祖范汪“博学多通,善谈名理”,撰有《尚书大事》20卷、《范东阳方》105卷等。祖父范宁作《春秋榖梁传集解》12卷,“其义精审,为世所重”。父范泰亦有《古今善言》24卷。

范晔虽生名门,但本人却是妾生的庶子。据说范晔的母亲把他生在厕所里,并碰伤了他的前额,因而有小字“砖”。420年,刘裕代晋称帝,国号为。同年,范晔为刘裕子刘义恭冠军参军。此后十余年中,先后担任过尚书外兵郎、荆州别驾从事史、秘书监、新蔡太守,司徒从事中郎、尚书吏部郎等职。由于性格骄慢,经常被贬官。

宋文帝元嘉九年(432年)时,范晔因“左迁宣城太守,不得志,乃删众家《后汉书》为一家之作”,从而写下了这部史学名著。此书简明周详,叙事生动,故取代以前各家的后汉史。

440年时,范晔一跃为权势显赫的重臣──代行扬州刺史职权并参与决策大权,元嘉二十二年(445年)范晔因谋反被杀,当时《后汉书》志稿乃范晔请谢俨代作,稿虽完成,但谢俨恐范晔之祸及于己身,匆忙将志稿毁掉,宋文帝追之不及。北宋时,有人把晋朝司马彪《续汉书》八志三十卷与之合刊,成今天《后汉书》。章太炎认为,“史、汉之后,首推后汉书”。陈寅恪曾说:“蔚宗(范晔字)之为后汉书,体大思精,信称良史。”《后汉书》与《史记》、《汉书》、《三国志》合称“四史”。

由于刘裕子彭城王刘义康长期执政而受到宋文帝猜忌。元嘉十七年(440年),文帝以“合党连群,阴谋潜计”的罪名诛杀、流放刘义康的亲信十余人,并贬刘义康为江州刺史。刘义康不甘心失败,准备夺权。他想方设法拉拢范晔。最初,范晔不愿意入伙,但最终还是参加了刘义康集团。是年十一月,造反事发,并有人告密宋文帝,说范晔是政变主谋。范晔不承认参与谋反,孔熙先把他写的文件、信札等物呈上,范晔只得认罪。元嘉二十二年(445年)以谋反的罪名被满门抄斩,其子范蔼范遥范叔蒌同时遇害,范晔在狱中写有《狱中与诸甥侄书》。时年48岁。范晔年少时,其兄范晏常说:“此儿进利,终破门户。”终如晏言。《宋书·范晔传》载:“家乐器服玩,并皆珍丽,妓妾亦盛饰,母止住单巷。唯有一厨,盛樵采,子弟冬无被,叔父单布衣。”

王鸣盛《十七史商榷》的〈范蔚宗以谋反诛〉,是为范晔翻案的文章。王鸣盛认为宋文帝的三位亲信大臣──沈演之何尚之庾炳之因为嫉妒范晔的才干与受宠,以谗言将范晔诬以谋反。但在《南史》中,范晔反驳并证明清白的此些文句被删掉,与庾亮等人之罪成了历史谜案。

历史编纂学成就

范晔是《后汉书》的作者。今本《后汉书》一百二十卷,其中《本纪》十卷,《列传》八十卷,为范晔撰,八志三十卷,为晋司马彪撰。由于《本纪》和《列传》中某些内容较多的篇章,又分上下卷。实际上范著为一百卷,连同八志三十卷,全书为一百三十卷。因为志的部分不是范晔所作,所以在评论范氏的史学成就时,只对《本纪》和《列传》进行分析,而不涉及《志》的内容。

《后汉书》是一部纪传体断代史,乃继承班固的《汉书》而作。从史书的体裁方面看,似乎没有什么不同。但是通过仔细分析,具体比较,仍然是各有特点的。《汉书》有《纪》、《传》、《表》、《书》4部分,《后汉书》只有《纪》、《传》。《志》的部分原计划是要写的,由于范晔的罹难而过早去世,未能全部完成以致失散了。至于史表,可能范氏本来就没有计划写。范晔在《狱中与诸甥侄书》中清楚地说过:“欲遍作诸志,《前汉》所有者悉令备,虽事不必多,且使见文得尽;又欲因事就卷内发论,以正一代得失,意复未果。”另外在《后汉书·皇后纪》后面所附皇女序中,有“其职僚品秩,事在《百官志》。”李贤注云:“沈约《谢俨传》曰:‘范晔所撰十志,一皆托俨。搜撰垂毕,遇晔败,悉蜡以覆车。宋文帝令丹阳尹徐湛之就俨寻求,已不复得。一代以为恨。其志今缺。’”可见范晔是计划要写志的,而且如《百官志》,以及《五行》、《天文》、《礼乐》、《舆服》等五志,在范书中均提到,说明已经撰写成了,其他未提及的,可能是还在搜集材料,准备进行撰写。而郑樵在《通志总序》中说:“范晔,陈寿之徒,能为《纪》、《传》,而不敢作《表》、《志》。”似为偏激之词,而非确切之论。

从本纪来看,范晔将皇后列为本纪,这是《后汉书》的一大特点。纪传体史书的开创者司马迁在《史记》中,后妃是列入《外戚世家》的,只有吕后因在刘邦死后,她实际上掌握了皇帝的权力,所以列为本纪。《汉书》继《史记》而作,因其不置“世家”之目,所以后妃入于《外戚传》。但是也有例外,如孝元帝王皇后,因其“历汉四世为天下母,享国六十余载”,故班固为其单独立《元后传》,而不入《外戚传》。吕后事则仍循《史记》例,立《高后纪》,不过在《高后纪》前,又置《惠帝纪》。司马迁不为惠帝立纪,只将其史事附于《高后纪》中,是实事求是的作法,是很高明的。刘邦死,惠帝继立,虽在位有七年之久,但国家统治大权却一直掌握在吕后手中,惠帝徒拥有一个空名而已。班固为其单独立《纪》,不过是牵于名分罢了。

《史记》、《汉书》将后妃入《外戚》,只有实际上掌握国家最高统治权的吕后才入《本纪》。而范晔将后妃全部入《本纪》,原因何在呢?从表面看,是前有所承。据《晋书·华峤传》记载,峤于西晋中曾撰《汉后书》九十七卷,计《帝纪》十二卷,《皇后纪》二卷,《十典》十卷,《传》七十卷,三谱、序传、目录三卷。《传》中说:“峤以皇后配天作合,肖史作《外戚传》以继末编,非其义也,故易为《皇后纪》,以次帝纪。”华氏所撰《汉后书》今虽不传,从他的《传》中叙说可见,他是最先将后妃全部入本纪的。又据《史记·外戚世家》标题之下,唐司马贞《索隐》注云:“外戚,纪后妃也。后族亦代有封爵故也。《汉书》则编之列传之中。王隐则谓之‘纪’,而在列传之首也。”王隐是东晋人,曾著《晋书》八十九卷。他将后妃入本纪,理由是什么,因其书早佚,不得而详。两晋史家撰史时都将后妃入本纪,却是共同的特点。

范晔是在华峤、王隐之后撰写后汉史的,同样将后妃入本纪,看似一脉相承,但具体考察起来,情况并不一样。范晔为什么将后妃列入本纪呢?在《皇后纪·序言》中,作者交代得很明白:“东京皇统屡绝,权归女主,外立者四帝,临朝者六后,莫不定策惟帟,委事父兄,贪孩童以久其政,抑明贤以专其威。”可见,“权归女主”就是范晔将后妃列为本纪的主旨所在。也就是说如西汉吕后一样,东汉的皇后、皇太后,其中不少人都掌握了国家的最高统治权,和皇帝处于同等地位,“故考列行迹,以为《皇后本纪》。虽成败事异,而同居正号者,并列于篇。”这和华峤的“以皇后配天作合”为主旨,将皇后入本纪显然是不同的。“配天作合”只是从形式上观察问题,看到皇后是皇帝的配偶,地位大体相当,就认为应当同入本纪,而不应一个列为本纪,一个放在列传。范晔是从当时掌握国家实际权力方面看问题的,正如同《史记》、《汉书》将吕后列为本纪一样。可见,范晔与华峤虽然同是将皇后列为本纪,而指导思想是截然不同的,一个是从形式上看问题,一个是从对历史实际考察的结果。

东汉“权归女主”的情况是很突出的。在14个皇帝中,从章帝刘妲以后的11个皇帝,有9个是皇太后所拥立的。 由于所立者多为年幼小孩,所以皇太后得以临朝称制,代行皇帝的职权。待皇帝长大成人后,皇太后不得不归政于皇帝,但只要皇太后不死,政治影响还是存在的,有的甚至称制终身,如和熹邓太后就是如此。和帝刘肇死,皇后邓氏拥立刚生百余日的刘隆为帝,尊皇后为皇太后,临朝称制。不到一年殇帝死,由邓太后定策,立年仅13岁的刘祜为帝,是为安帝,仍由邓太后临朝听政。到安帝永宁二年(121),太后去世,安帝才得以亲政。 邓太后称制终身,在位掌权达20年之久。而皇后、皇太后为了执掌政权,在挑选皇帝继承人时,多选择那些幼小童稚之辈,以便驾御,即所谓“贪孩童以久其政”。

在东汉一代14个皇帝中,从章帝以后的11个皇帝,即位时没有一个达到20岁,年龄最大的是废帝刘辩,即位时年17岁,最小的如殇帝刘隆,则只出生几个月。在东汉的196年的统治时期中,只有光武帝、明帝、章帝这三个皇帝的六十多年中,权力可以说是掌握在皇帝手中,而从和帝到献帝的137年中, 不少时间均是由皇太后临朝称制,控制着国家的最高统治大权。范晔考察到了这一历史特点,所以把皇后从《外戚传》独立出来而设《皇后纪》,它既不同于华峤《汉后书》中的《皇后纪》是为了“配天作合”而设,也别于《三国志》、《晋书》的《皇后传》。这就是《后汉书》在编撰本纪中的特色。

在列传的编撰中,《后汉书》的特色更为突出。从司马迁开创的纪传体史书,是以人物为中心纪事的,列传的记载人物,根据各种具体的不同情况,有一人一传的单传,有二人以上或三五人在一起的合传,有按人物从事活动性质的类别结合在一起的类传。类传中又有以周边少数民族为中心记载的《匈奴传》、《四夷传》等。《史记》有类传十八个,属于记载少数民族的有六个。班固沿袭司马迁开创的规范,在《汉书》设类传十个,其中三个为记少数民族者,七个为一般类传。为什么《汉书》比《史记》要少八个类传呢?除记少数民族的减少三个外,其余五个是《仲尼弟子》、《刺客》、《滑稽》、《日者》、《龟策》。这五个传所记载的内容,多为春秋、战国时期的人物和史事,因此,班固撰《汉书》时,没有必要承袭,自然就略去了。《汉书》是断代为书,与《史记》是纪传体通史不同。这就是类传比《史记》少的主要原因。《后汉书》是继《史记》、《汉书》而作,在类传的设置上,既承袭了《史》、《汉》的几个名目,又增加了七个新传,共计设类传十六个。其中除六个是记少数民族者外,只有三个是沿袭《汉书》的,这就是《循吏》、《酷吏》和《儒林》。至于《史》、《汉》的《外戚》本为类传,因范晔已将它改入《本纪》,就不计在类传中了。

范晔新增设的七个类传中,《方术列传》是继《史记》中的《扁鹊仓公》、《日者》、《龟策》三传而来,严格地说还不算是新创。只是由于《汉书》既无其目,而《方术》又是集三传内容于一处,因此,也就算作新的类传了。至于有的学者提出,还有一个关于记孝子的类传,认为《后汉书》卷三十九《刘赵淳于江刘周赵列传》是“合诸有孝行者而成的集传”,是未标《孝子传》的类传,(见《中国史学家评传》上,193页,1985年中州古籍出版社)细读《传》中各人行事,不都是指孝子。如赵孝平生行事,不见有孝行,淳于恭亦以友爱著称,无孝亲事迹,新增类传有八之说,未为确论。在七个类传中,《党锢列传》乃为东汉之特有史事而作,以记载当时宦官和外戚两个政治集团把持朝政,排斥名士官僚士大夫集团,曾两次大兴党锢之狱,以镇压其反抗的历史事件的。由于这是东汉时期所特有的历史事件,作为记载其事的类传,也就仅出现于《后汉书》中,以后的各史,就无从沿袭了。至于其他的六个类传,全部沿袭下来。范晔新增类传对后世的影响,是有目共睹的了。今按原书的顺序,略加论列如下:

第一个是《宦者列传》。宦者就是宦官,也称阉人、太监、阉寺等,是在宫廷内服侍皇帝的仆役。宦官的设置加起源很早,但真正在朝廷中形成一股势力,还是从东汉开始的。当时在太后称制时,往往是通过宦官来发号施令的。当外戚擅权时,皇帝往往就和宦官结合在一起,以夺取统治权力。因此,在东汉中后期,宦官就成了“手握王爵,口含天宪”的显赫人物,由仆役变成了掌权者。这股政治势力可以说是长盛不衰,直到灵帝末年,袁绍领兵入宫大举捕杀宦官,无论少长皆杀之,死者达2000余人,甚至有无须而误死者。这样一来,宦官们被彻底清除,而不久之后,东汉也就随之灭亡了。有这样一个历史现实,范晔新增《宦者传》是完全必要的,是客观实际的真实反映。东汉以后,宦官既然历朝都有,而在各朝的纪传体史书中,也就多有宦官列传的设置。《魏书》称为《阉官传》,其他各史均称《宦者》或《宦官》传。追本溯源,无不沿袭于《后汉书》。

第二个是《文苑传》。文苑是记文学之士的,它与《儒林传》的记儒学之士,有共同之处,由于侧重点不同,因而又可分为二类。在当时对于每个知识分子来说,没有不习儒学的。几部儒家经典是人人必读之书。作为一个儒生,没有不会写文章的,也就是说,文学之士必然都是儒生。但是在各人的成就方面,并不一样,有的以经学著,有的以文章显。这就是为什么仅有《儒林传》尚不足以概括知识分子的各种人才,因而需要增设《文苑传》来反映这一历史情况。《史记》、《汉书》只设《儒林传》,范晔在《儒林》之外,又增设《文苑》一目,就是针对当时这一需要的,因而也是很有见地的。从他创立这个类传以后,历代纪传体史书,多沿其例,不过名称不尽相同,有的称《文学》,有的称《文艺》,但是大多数仍称《文苑》。《史记》、《汉书》虽未设《文苑传》,但对于历史上著名的文学家,是有专传介绍的。如《史记》中有《屈原贾生列传》、《司马相如列传》,《汉书》中有枚乘、司马相如、杨雄等列传。在《后汉书》中,著名的文学家如班固、张衡、蔡邕、孔融等均有单的传或合传,而对于一般的文学之士,即载之《文苑传》,以记其事迹和著作情况。《后汉书》的《文苑传》和《儒林传》一样,由于收入的人物比较多,内容丰富,因此都分上下两卷。《文苑传》共收有文学成就的文士22人,附见者7人,共计29人。在这20多人中,有的引录了作品,有的只叙其行事和著作情况。如《杜笃传》中,将其《论都赋》全文刊载了,杜氏主张仍应以长安为国都,不宜改营洛邑。《黄香传》历叙黄香行事累官至尚书令,不仅为文章能手,政绩亦多可称。《王逸传》记载他曾著《楚籍章句》。这部书一直流传至今,是现存最早的一部研究《楚辞》的总集。《赵壹传》引载了他的《刺世疾邪赋》,文中对当时社会上种种不良现象的针贬,在今天仍有借鉴意义。最后一篇是《祢衡传》,记载祢衡才高气傲,矫时慢物,最后为黄祖所杀,时人惜之。从整个《文苑传》来看,内容是充实的,为文学艺术的研究,提供了大量的史料,是很有价值的。随着文学的发展和繁荣,记载文学之士的《文苑传》也就成了不可或缺的类传了。《后汉书》以后,只有《三国志》、《宋书》等少数几部纪传体史书不设这一类传外,其余绝大多数史书,遵循范氏遗规,均设置《文苑传》。

第三个是《独行传》。从传名就可以看出,这个传所收的人物均是有独特而卓绝品行的人。作者序言中已经指出,具有如下四种行为的人,即被收入本传:(1)“志刚金石,而克捍于强御”;(2)“意严冬霜,而甘心于小谅”;(3)“亦有结朋协好,幽明其心”;(4)“蹈交陵险,死生等节”。范晔认为以上这四种人,其“风轨有足怀者”,故特为其立传。以上所引可见,所收人物的范围还是比较宽的。在本传的24人之外,尚附有13人,共计37人。我们从纪传体史书的类传中可以看出,继范氏设《独行传》的似乎很少,只有《新唐书》、《新五代史》、《宋史》和《辽史》有这个类传,而名称也略有不同,称《卓行》或《一行》,是不是这个类传在封建史家的心目中觉得不甚重要,因而就很少设置呢?事实上并不是这样。由于范氏这个类传中所收人物范围比较广泛,后来史家从其中分出了“孝友”和“忠义”二目,专记“独行”这一部分内容就相对地说缩小了。因此不少纪传体史书,就不设这个类传了。而《孝友》、《忠义》这两个类传从《晋书》开始设立后,在纪传体史书中就大多数沿袭下来,很少例外。这样,《独行传》的内容,可以说是一分为三了。这也就是后来史家多不设置《独行传》的主要原因。

具体分析一下范书《独行传》所载24人的行事,可以说其中大多数人可入《忠义》或《孝友》传中。如谯玄、李业均为西汉末年遗老,他们既不愿在王莽的新朝任职,在蜀又不接受征聘,洁身自好,守志不屈,是当时典型的“忠义”一流人物。又如在《范式传》中较详强地记载了范式与张邵笃厚的友情,是历史上有名的“死友”。而陈重与雷义二人的行事,亦为特别重视友谊。两人互相推让被举科名,在历史上传为佳话。这一类人物实际上也是可以归入《忠义传》的。再如张武其人,仅为对父母能竭尽孝道。又如彭修,年15,即能挺身救父而有名于时。这些人与其入《独行传》,不如入《孝友传》更适合一些。其他不少人也是可以入《忠义传》或《孝友传》的,只是范书未立其传目,就一并收入《独行传》了。可见范晔设《独行传》后,对后世还是有影响的。

第四个是《方术传》。上文已经提到《方术传》是继《史记》三传而来。但《史记》尚无其名目。自从范书设置这一类传后,历代纪传体史书的类传中,绝大多数就均有这个类传了,只是名称不尽相同,有的称“方伎”,有的称“艺术”。名称虽不相同,内容都是一样,是记载那些具有医术、占卜、星相等技艺的方术之士的。由于《方术传》收入的人物比较多,内容分量重,所以分为上下卷,收入人物34名,附见者15人,共计49人。在这些人中,多为善于观测星象、预卜吉凶者,还有具有神仙变幻之术者。只有少数医药学家,如名医华陀,即名列其中。这个类传所载的内容,虽以迷信成份居多,在今天看来多不足取,然而却反映了当时社会的风气和习俗。从中可以看出文化的崇尚。在我国历史上,占卜吉凶祸福的活动,在殷商时代便已盛行,一部《易经》就是专讲占卜活动的书。而求仙问卜之事,也很普遍。在秦始皇周围,即有大批术士,为他求神仙不老之术,提供咨询和服务。汉武帝颇好方术。四方术士闻风而至。东汉光武帝尤信谶纬之言。以此作为受命于天的依据。上有好者,下必有甚焉者矣。由于最高统治者的好尚和倡导,在整个东汉一代,喜好天文、星象、占卜、术数之士甚众,不少儒生也兼习风角、星算、推步等术。如名士樊英,同时还以善术数技艺著称。朝廷每有灾异,常询问于他。东晋干宝撰《搜神记》一书,其内多载神奇怪异的人物故事。有关东汉人物部分,范晔均收入到了《方术传》。这也说明当时这一类人物故事,流传很广,采辑起来比较方便,易于撰集成书。在我国整个封建社会时期,由于科学发展程度的限制,迷信色彩很重的占卜、星象、神仙方术等,一直很盛行,因此反映在史书中的《方伎》,也就莫可或缺了。但在内容方面,记载医药的圣手名家逐渐增多,相对说来,记载神仙术士的迷信传说,乃不断减少。今以《明史·方伎传》和范书《方术传》比较。《方术传》所载的49人中,善医术者不到10人,而《方伎传》的26人中,记善医术者却占了16人。由此可见《方术传》在内容上的大致变化。

第五个是《逸民传》。所谓“逸民”,就是指隐居不仕的那一部分人,也称“隐士”。他们的共同特点是有知识,有节操,但是都不愿做官,或者是虽任过官职,最终还是辞退隐居了。这些人既有共同点,但具体情况又是千差万别的。范晔在《逸民传序》中这样表述他们:“或隐居以求其志,或回避以全其道。或静己以镇其躁,或去危以图其安。或垢俗以动其槩,或疵物以激其清。”由于这一类人的共同特点是退隐,所以范书以后各史,多称《隐逸传》,只有《齐书》称《高逸》,《梁书》称《处士》,《魏书》称《逸士》而已。为什么范晔创设这个类传后来史家都继之而不绝呢?这就说明是封建统治者政治上的需要。封建史家为这一部分人树碑立传,加以称颂和表扬,事实上也就是对封建统治者赞颂。孔子在《论语》中早就说过:“兴灭国,继绝世,举逸民,天下之民归心焉。”因此,在封建社会中,能够注意提拔逸民的君主,就被认为是贤明的君主,在地方官吏中能尊礼逸民的人,也是可以提高本人的官声的。这样一来,逸民本人的身价也就提高了。因此争做逸民者就大有人在,为逸民立传也就代有其人了。

本来作为逸民或隐逸者来说,他们多数具有丰富的学识,高尚的修养,又不汲汲于名利。对于封建统治者来说,他们的存在,既不会影响统治地位的巩固,甚至还可以利用他们来收买人心,笼络群众。但是在范撰《逸民传》中,也收入了几个批评皇帝和官僚的隐士。这是其他《隐逸传》中所未见的。如在《汉阴老父传》中,记载着这样一个故事。延熹中,汉桓帝出游,抵达沔水边时,当地的老百姓都来看热闹,但是有一位老翁却不去,仍在田间照常劳动。尚书郎张温感到很奇怪,就派人去询问他为什么不去看热闹,老者笑而不答,于是张温亲自走到田边去找老者谈话。老者说:“我野人耳,不达斯语。请问天下乱而立天子耶?理而立天子耶?立天子以父天下耶?役天下以奉天子耶?昔圣王宰贡,茅茨采椽,而万人以宁。今子之君,劳人自纵,逸游无忌。吾为子羞之。子何忍欲人观之乎!”这种公开指责当时的皇帝奴役百姓、纵情游玩为可耻的言论,代表了广大被剥削被压迫者的心声。范晔把这种史料收入到《逸民传》中来,说明他多少带有同情广大劳动人民的心境。由于范氏是私人修史,所以顾忌就少一些。后世纪传体史书多为官修,许多不利于官家的话,自然就不能随便说了。

第六个是《列女传》。范晔把在德才方面有突出表现的妇女单独建立类传。这是《史》、《汉》所没有的。在他之先,西汉刘向曾撰《列女传》,但那是作为专著以单独成书的面貌出现的。在纪传体史书中设妇女类传,乃从范晔始。刘、范二氏之书在体例方面并不完全相同。就内容而言,却有共同之处,即采录的范围比较广,注意到了各个方面的妇女人才。因此,《明史·列女传序》中说:“刘向传列女,取行事可为鉴戒,不存一操;范氏宗之,亦采才行高秀者,非独贵节烈也。”重才学德行,不专主节烈。这就是刘、范二人著书的宗旨。后世所立的列女传,事实上既狭隘,在社会生活中也无积极意义,只不过为维护封建礼教的陋习而已。范书的《列女传》所收的17人,内容是比较广泛的:有以才学著称的班昭、蔡文姬,有孝女曹娥、叔先雄,有安贫乐道的鲍宣妻,有事姑至孝的姜诗妻、乐羊子妻,有贞节自守的刘长卿妻、皇甫规妻等。本来要是照刘向《列女传》的规范,贤德的后妃也是应当收入的,但是范书已设有《皇后纪》,《列女传》中就不重复了。自从范晔在《后汉书》中设《列女传》后,后来的纪传体史书,绝大多数沿设这个类传,且份量在逐渐加重,但内容却日渐狭隘。例如《新唐书》为书一卷,收入47人,而《明史》则为三卷,收了266人, 到《清史稿》则为四卷,收入的人数竟达到616人。人数虽众,内容仅限于节烈一端,其意义是不足取的。

由以上论述可以看出,范晔所新设置的七个类传,除《党锢列传》以外,对后世史家影响是比较大的。多数类传都为后来的史家所沿袭。从历史编纂学的角度看,范晔所撰的《后汉书》虽比不上司马迁所著《史记》那样,创立纪传体史书的宏规,也没有如班固撰《汉书》那样,建立纪传体断代史的范例。但是在完善纪传体断代史方面,却作出了较大的贡献。这主要表现在类传的设置。《史》、《汉》类传比较少,一方面是社会历史现实反映还没有这主面的需要,另一方面就是史家造作之初,还没有顾及到这些方面。例如刘向在西汉末写了《列女传》,《汉书》为设置这一类传是完全有条件的,而班固却没有注意到这一点。又如儒林、文学的分别立传也是有必要的,《汉书》没有分立,到范晔才实现了这一客观需要。从《后汉书》新增了七个类传以后,纪传体史书的类传名目,大体上就齐备了。后来的纪传体史书只在个别传目有所增减外,基本固定下来了。

在本纪方面,范晔将皇后入本纪,在后汉时期是可以理解的。因为后妃临朝称制,不少皇太后实际上掌握了国家统治大权,与皇帝的地位是大体相当的。在以后的各个封建王朝,这种情况不存在了,因此,史家们把皇后入列传,也就成为必然的了。《皇后纪》的设置及没有为后代史家所继承,正如《党锢列传》一样,是范晔根据特殊的历史情况而作出的决策,反映他在修史过程中的实事求是的精神。

无神论

范晔是个无神论者。在《后汉书》中,他猛烈抨击了佞佛。认为佛教奇谲不经,尤其不屑于其神不灭论和因果报应的说法。并对信佛的汉桓帝进行了辛辣的嘲讽。范晔也反对天命论,认为“天道性命,圣人难言之,况乃臆测微隐,猖狂无妄之福,污灭宗亲,以觖一切之功哉!”他还在《张衡传》中大量收录了张衡反图谶引述的史实和论证。与此同时,范晔论证了阴阳禁忌论的荒谬之处。

著作

范晔的文风笔势纵放,词句绮丽凝炼,颇具骈文句法,有“博涉经史,善为文章,能隶书,晓音律。”之赞。

  • 后汉书》。其最大的成就是在贬官期间,收集已有的7种版本的《后汉书》,参考袁宏所着的《后汉纪》,着成了现存的《后汉书》,该书被后人称为前四史之一。
  • 《双鹤诗序》
  • 《乐游应诏诗》
  • 《和香方》(今佚)
  • 《杂香膏方》(今佚)
  • 《百官阶次》(今佚)